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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2页）

“是走是留，可都是他自己选的。”程世运说。

“那十妹呢？十妹可是迫不得已。您还把她打成那样，父亲，您怎么忍心啊！”之慎说。他缓了口气，终于还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了：“父亲，不靠孟元，不靠任何人，以十妹天资和努力，靠自己，也会有好前程。我信她。退一步说，您即便不赞成她和孟元，也别逼她一定嫁给陶牧之。”

程世运半晌没有说话。

之慎看到身边的一个黑色的影子晃了一下。他侧了下脸，瞥见之忓。

“父亲，十妹文弱，真经不起这么折腾。”之慎说着，望着父亲。

他真希望父亲能够心软。

“之忓。”程世运显然不愿意对儿子再说什么，挥了挥手。之忓上前，请之慎出去。之慎瞪了之忓一眼，之忓不为所动。之慎跪得腿都麻了，一时也站不起来，之忓明白，于是伸手略扶了一下之慎，之慎推开他的手臂，勉力立稳。“父亲，人说的一点不假，陶家那就是个狼窝子！您单看这回，陶驷在段家的事情上，使出的手段是多么的狠辣，就知道将来一旦出了什么事，会有什么后果。陶家二哥还有仁义之名，尚且如此，陶骧比他二哥只有更毒，十妹心地善良，又极单纯，怎是对手？只这一样，十妹嫁予陶骧实在难称匹配……您别为了那点子私心，把十妹往火坑里推……您就宁可让人说，庶出的就……”

“九少爷！”之忓急忙阻拦他，“过分了，九少爷。”

“什么过分！十妹这次有什么事，你，我，这家里所有的人，都是帮凶！父亲，您迟早会后悔的！”之慎拖着他酸麻的腿，就要往外走。

“站住。”程世运声线下沉。

声音不大，都不算呼喝，之慎还是站住了。

沉默良久，程世运才开口道：“从下个月开始，你每个礼拜抽出两天，正式去银行上班，到底要学些东西才好。既是学校里功课也没有几门，闲得你整日招猫逗狗的，成什么样子！”

“父亲，您要是答应这就放十妹出来，别说让我每个礼拜去银行上两天班，就是让我退学上工，我也即刻便去办。”之慎说。

程世运倒给气笑了。

“父亲！”

“你退学上工，会做什么？要你去炒股票，你会呢？要你去操盘期货，你会呢？还是要你去谈大宗商品交易，你会？怕是让你去当铺里看账本，你都看不懂！”程世运的语气逐渐严厉，“你也要和我提条件。你可知道，和我提条件，须有提条件的资本——你有么？静漪的事，从此不准你多嘴一句。”

“父亲！”之慎被父亲骂的脸都臊紫了，心里还是有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跺脚。“我都可以学习！”

程世运停了一停，说：“就这么决定了。你三哥不在家，该你做的事，一样不准推脱。况且你也不小了，再有两年，等慧安毕了业，你也该成家立业。”

之慎听父亲提到他的婚事，紫涨的脸色更加难看。

“出去。”程世运始终没有动怒。他一向如此。说出来，就一定算话。

之慎再清楚不过，此时和父亲再争论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愤愤地后退几步，转身出门。

之慎走后，程世运默默地坐在那里，听着窗外雨疾风骤。

之忓看看程世运的脸色，问道：“老爷，您是歇在这儿，还是……”

程世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之忓静静地退到门边，听到响动，开门一瞧，只一眼，不由得呆住——二太太冯宛帔正撑着伞，刚刚穿过梧桐树林，已走到廊下。

凄风冷雨之中，宛帔着一袭银灰色裙褂，随着她缓慢的步子，衣裙飘然。

之忓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正不知该先给二太太施礼，还是该先去通报给老爷的时候，他见二太太停住脚步，望向他的身后，他也一回头。看到老爷已经走了出来，他忙闪到一边去。

“老爷。”宛帔看着程世运。

她脸色已经白的不能再白，眼神却清透而坚定。

……

此时在上房里，杜氏正与这些日子客居程家的娘家妹子田夫人、程世运的长姐赵太太程芳云、还有三太太那映红一处摸着骨牌闲话。她的大女儿、程家出嫁多年的大小姐程之畋新近也从天津归宁，正坐在她身旁，帮她看牌。

她这几日心绪不佳。

在座的人也都和杜氏一般，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三太太今晚手气好。”沉默了许久之后，随着三太太一句“和了”，田夫人笑眯眯地说。

众人哗啦啦忙着洗牌，算筹码，热闹了一会儿。

“是呀，数红姨手气好了。妈的手气最差。”之畋也说。为了十妹要出嫁，她特地从天津家里赶过来的。本来想帮帮母亲和帔姨的忙，没想到她前脚进家门，后脚就是十妹逃婚被抓回来。这几日父亲仍在气头上，谁劝也不听。倔强的十妹被关在地牢里，已经几日粒米不进，也着实让人揪心。

三太太瞅着面前的牌，笑道：“哪儿啊，姑太太手气才好。”

程芳云抿嘴一笑，说：“我不是手气好，我是得强打精神，不然被你们这起子鬼灵精赢得我，怕是连裙子都得当了才能走得了。”

之畋看看姑母。

原本姑母说句话，父亲还是肯听的。这回姑母住过来都两日了，父亲竟然连内宅都不进。

这真是没办法……

三太太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杜氏，“太太？”

程芳云便说杜氏：“九筒也能当白板打出来……你这分明六神未归位。”

杜氏笑了笑，“我这不是惦记着十丫头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众人沉默片刻，三太太说：“再让人去问问？”

杜氏便叫青黛来，吩咐道：“去二太太那里看看。问问二太太有什么想吃的没有？就说我说的，不管怎样，她得当心身子。”

青黛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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