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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枭雄陨落大风起兮（第1页）

幽州的夏末，暑气尚未全消，护城河畔的垂柳却已染上几分秋意。燕云王府的书房内，范正鸿正与赵鼎、闻焕章商议南征筹备事宜，舆图上汴梁至幽州的路线被红笔勾勒得清晰分明，粮草调度、兵力部署的文书堆满了案几。

“大军已集结完毕，十五万甲士分三路布防，只待秋收后粮草入库，便可挥师南下。”赵鼎指着舆图，沉声道，“鸿盈坊已储备足够三年的军粮，蒸汽机驱动的军械工坊日夜赶制，云梯、撞车、轰天雷皆已备足，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闻焕章捻着胡须，补充道：“探玄营传来消息，北宋朝廷依旧醉生梦死，高俅、蔡京只顾搜刮民脂，禁军战斗力低下，南征取下几城胜算极大。只是……金朝那边需多加留意，完颜阿骨打自从灭辽之后，近年来身体抱恙，若其病逝，金朝内部恐生变故，完颜吴乞买与我等向来不和，需防其撕毁和平协议，趁虚南下。”

范正鸿指尖点在舆图上的燕云北境，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先生所言极是。完颜阿骨打雄才大略，尚能约束部众，若其离世，继位者未必能恪守盟约。传我令，让王禀、刘翊加固北境城防，呼延灼率三万铁骑驻守会宁府。，严密监视金朝动向，探玄营加大情报搜集力度，一旦有异动，即刻禀报！让王进，杜壆立刻去高丽那一边，要保住战果。”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亲卫神色慌张地闯入：“王爷！探玄营八百里加急，金朝急报——完颜阿骨打于三日前在黄龙府病逝，其弟完颜吴乞买继位，承袭帝位！”

“果然来了！”范正鸿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赵相，即刻暂停南征筹备，全力稳固北境；闻先生，召众将议事，商议御金之策！”

而此时，燕云王府的西跨院内，完颜兀鲁正陪着赵持盈闲话家常。她身着燕云制式的锦袍，褪去了金朝公主的华贵，多了几分温婉，手中正为赵持盈腹中的孩子缝制小衣——自嫁给范正鸿为妻以来，她便一心融入燕云，早已将这里视作自己的家，只是心中仍牵挂着金朝的亲人。

听闻完颜阿骨打病逝的消息，完颜兀鲁手中的针线猛地一顿，一不小心抓住自己的中指，却没有任何的感觉，眼中闪过一丝悲戚。她起身对赵持盈道：“姐姐，我想去书房向王爷请安，顺便问问金朝的情况，还请姐姐见谅。”

赵持盈深知她的心情，温声道：“妹妹放心去吧，路上小心。王爷此刻想必也在忧心此事，你去劝劝他，莫要太过操劳。”

完颜兀鲁谢过赵持盈，快步朝着书房走去。刚行至书房外的回廊，便听到里面传来范正鸿与将领们议事的声音。她本想敲门而入，却在听到“完颜吴乞买”的名字时，脚步一顿——她深知这位叔父性情贪婪、好战嗜杀，远比兄长完颜阿骨打更为激进。

“……完颜吴乞买素来主张南下伐宋，如今继位，定然不会满足于与我燕云的和平协议。”这是闻焕章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探玄营密报，完颜吴乞买继位当日，便召集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宗室大将议事，恐怕已有撕毁盟约、南下攻伐之意。”

“撕毁盟约？他敢！”这是秦明的怒喝声，“当年完颜阿骨打与王爷定下盟约，共同伐辽，如今辽已覆灭，他便想卸磨杀驴？末将愿率部北上，先给他们一个教训！”

“不可鲁莽！”范正鸿的声音沉稳有力，“金朝刚经国丧，却国力正盛，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皆是能征善战之辈，麾下金军精锐不下二十万。我们若贸然出击，恐会陷入被动。当务之急是加固城防，囤积粮草，严阵以待，待其露出破绽，再行反击。”

完颜兀鲁站在回廊阴影处，心中翻江倒海。她了解完颜吴乞买这个叔叔，此人野心勃勃，一直不满兄长与燕云结盟，如今大权在握，定然会付诸行动。正当她心神不宁时，忽然看到两名探玄营的暗探正低声向范正鸿禀报，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回廊阴影里，完颜兀鲁的指尖死死攥着锦袍下摆，指节泛白。探玄营暗探的低语如冰锥般刺入耳中，字字惊心：“王爷，探玄营潜伏于黄龙府的暗线传回密报——完颜阿骨打病逝当晚，仅有完颜吴乞买一人在其寝帐内伺候，其余亲卫、宫人皆被屏退三里之外。三更时分，寝帐内曾传出金属碰撞之声，似斧钺相击，还夹杂着含糊的争执与呼救，持续约一炷香后便归于死寂。次日清晨，完颜吴乞买便对外宣称阿骨打‘病逝’，随即以‘遗诏’继位，度之快，不合常理。”

“什么？”书房内，范正鸿猛地拍案而起，玄铁案几出沉闷的声响，“斧声烛影？完颜吴乞买竟敢弑兄夺位！”

帐内众将也哗然一片。秦明怒目圆睁，狼牙棒在手中攥得咯咯作响：“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王爷，末将愿率五万铁骑，直捣黄龙府，诛杀完颜吴乞买，为完颜阿骨打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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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灼沉声道：“秦将军所言极是！完颜吴乞买弑兄夺位，名不正言不顺，金朝内部定然有不少人不服。我们若趁机出兵，既能讨伐逆贼，又能挫败其南下的图谋，一举两得！”

闻焕章却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诸位将军稍安勿躁。此事虽疑点重重，但终究只是暗线的一面之词，无确凿证据。且金朝刚经历国丧，完颜吴乞买虽弑兄夺位，却已迅掌控朝政，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大将皆已表示臣服。我们若贸然出兵，反倒会让金朝内部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届时我军将陷入被动。”

范正鸿抬手压下众将的议论，目光沉凝：“闻先生所言有理。斧声烛影之事，虽大概率属实，但我们不能仅凭猜测便出兵。当务之急，是确认金朝的动向，同时安抚兀鲁。”

他话音刚落，便见回廊处的阴影动了动，完颜兀鲁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眼中满是泪水与悲愤：“王爷，探玄营所言……是真的吗？叔父他……他真的杀了我父亲？”

范正鸿心中一软，起身走到她身边，温声道：“兀鲁，此事尚在查证，未必是真。你先冷静下来，切勿过于悲痛，伤了身子。”

“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完颜兀鲁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哽咽，“我了解叔父的为人，他野心勃勃，一直觊觎皇位。兄长身体虽有不适，却也不至于突然病逝，更不会在三更半夜只让他一人伺候！斧声烛影……定是他弑兄夺位！”

她猛地跪倒在地，对着范正鸿重重一叩：“王爷，求您为我兄长报仇！完颜吴乞买弑兄夺位，天理难容，若不诛之，不仅我金朝百姓将遭其祸害，燕云也迟早会被他侵犯！”

帐内众将见状，纷纷劝道：“王爷，兀鲁王妃所言极是！完颜吴乞买狼子野心，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范正鸿扶起完颜兀鲁，语气沉重：“兀鲁，你放心，完颜吴乞买若真弑兄夺位，又敢撕毁盟约，我定不会饶他。但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冲动。”

他转身回到案前，目光扫过众将：“传我令！第一，探玄营加大对金朝的情报搜集力度，务必查清完颜阿骨打病逝的真相，以及金朝内部的动向，特别是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大将的态度；第二，王禀、刘翊即刻加固北境所有城防，增设烽火台，储备足够的滚石、箭矢、轰天雷等防御物资；第三，呼延灼率三万铁骑驻守会宁府边境，密切监视金军动向，若金军有异动，即刻禀报，不得擅自出击；第四，王进、杜壆加快高丽方向的布防，确保侧翼安全，防止金朝从高丽迂回夹击；第五，赵鼎暂停南征相关的粮草调度，将部分粮草、军械调拨至北境，保障防御所需；第六，安抚北境百姓，避免引起恐慌，同时征召后备兵力，随时准备支援前线。”

“遵命！”众将齐声领命，转身离去执行命令。

书房内只剩下范正鸿、闻焕章与完颜兀鲁三人。完颜兀鲁擦干泪水，眼神变得坚定：“王爷，我虽为金朝公主，但如今已是燕云王妃。兄长之死，我悲痛万分，却也明白大局为重。我愿写信给金朝的一些旧部，他们皆是父亲的亲信，对完颜吴乞买弑兄夺位之事定然不满，或许能为燕云提供一些情报，甚至牵制完颜吴乞买的行动。”

范正鸿点了点头，赞许道：“兀鲁，你能以大局为重，实在难得。此事便拜托你了。但你需注意安全，信件需通过探玄营的密道传递，切勿暴露身份，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我明白。”完颜兀鲁颔道，转身离去准备写信。

闻焕章看着她的背影，沉声道：“王爷，兀鲁王妃此举虽能提供一些助力，但也需提防金朝旧部中有人假意归顺，实则为完颜吴乞买的奸细。探玄营需对这些旧部进行严格甄别，不可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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