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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决（第3页）

皇帝猛地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想反驳，想怒吼，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一丝黑血从嘴角溢出。

“你……你这个……妖……”他拼尽全力，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妖星？”莫斯星笑了，那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绽开，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令人窒息，“若我是妖星，那你便是昏聩无能丶听信妖言丶自毁长城的亡国之君。”

话音未落，他手腕微动。

“铮——！”

松山月发出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

一道凝练到极致丶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黯淡剑光，如同夜色本身凝聚成的致命一击，轻柔地丶却又无可阻挡地，掠过了皇帝的脖颈。

皇帝所有的动作丶所有的声音，瞬间僵住。

他眼中的恐惧丶不甘丶悔恨最终都凝固成了死灰般的绝望。

下一刻，他的头颅与身躯分离，滚落在地，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明黄色的龙榻，也染红了莫斯星青衫的衣摆。

大赵王朝的最後一位皇帝，赵胤，毙命于其寝宫龙榻之上。

殿外，听到里面动静的太子丶三皇子等人，透过门缝看到那血腥的一幕，皆是骇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莫斯星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缓缓收剑入鞘。他转过身，面色平静无波，唯有眼角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血色一闪而逝，迅速被他以内力压下。

他走到殿门口，推开殿门。

门外，阳光刺破黑暗，照射在他染血的青衫和苍白冰冷的脸上。他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太子丶皇子，以及那些面无人色的侍卫和重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四周：“昏君已伏诛。放下兵器者，可免一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养心殿内皇帝毙命丶莫斯星现身并掌控局面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混乱的皇宫，并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整个京城扩散。

皇宫内的抵抗，随着皇帝的死亡和太子的瘫软，瞬间土崩瓦解。侍卫们大多放下了武器，少数死忠分子也被迅速清除。太子丶三皇子等皇室成员及一衆重臣，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悉数控制。

几乎在莫斯星控制养心殿的同时，正阳门方向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内门，被攻破了。

封家军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入。韩冲丶雷豹浑身浴血，率领着杀红了眼的士卒，沿着御道，直扑皇城。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巷战并未发生。皇城各门守军，在得知皇帝已死丶宫内易主的消息後，军心彻底崩溃，或投降，或溃散。封家军几乎兵不血刃，便接管了皇城防务。

封庭筠第一时间率领亲卫，快马加鞭冲入皇城，直扑养心殿。

当他策马冲过重重宫门，看到那站在养心殿汉白玉台阶之上丶青衫染血丶面色苍白却挺拔如松的身影时，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才猛地落回了实处。巨大的狂喜与後怕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窒息。

他飞身下马，几步冲上台阶，来到莫斯星面前，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扫视：“斯星！你没事吧？可有受伤？”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莫斯星的手臂，感受到那熟悉的冰凉与纤细，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莫斯星任他抓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大战後的疲惫与虚无：“无妨。宫内已定。”

封庭筠这才注意到殿内隐约的血腥气，以及被押解出来的太子等人。他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麽，心中百感交集。大仇得报，王朝倾覆，这一切，终于在他们手中，成为了现实。

他紧紧握住莫斯星的手，仿佛要借此传递自己的力量与温度：“斯星……我们成功了。”

莫斯星擡眼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充满了激动丶喜悦丶担忧以及深沉情意的眸子，冰封的心湖深处，似乎有什麽东西，悄然融化了一丝。他极轻极轻地回握了一下，唇角似乎想勾起一个弧度，却终究因为体力与精神的极度透支，而显得有些无力。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封庭筠立刻察觉，连忙扶住他，对紧随其後的沈寒山急道：“沈先生！”

沈寒山上前，搭住莫斯星的脉搏，片刻後，冷冷道：“心力交瘁，旧疾反复。需立刻静养，不可再动。”

封庭筠心中一紧，立刻道：“韩冲！雷豹！肃清皇宫残敌，维持秩序，接管防务！文先生，立刻起草安民告示，稳定京城人心！石猛将军丶赫连王爷那边，派人通知宫内情况，请他们约束部下，停止军事行动，准备後续事宜！”

他一条条命令发出，沉稳果决，迅速接管了混乱的局势。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隐藏在幕後的将军，而是即将掌控这个帝国的新生力量的核心。

下达完命令，他不再理会那些瘫软如泥的皇室成员和惶惶不可终日的旧臣，打横将已然有些支撑不住的莫斯星抱起。

“庭筠！”莫斯星蹙眉，似乎想挣扎。

“别动。”封庭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强硬，“我带你回去休息。”

他抱着莫斯星，一步步走下染血的台阶，走过惊惶跪伏的宫人，走过肃然敬立的联军将士。朝阳终于刺破了最後的黑暗，金色的光芒洒落在重重宫阙之上，也洒落在他们身上。

一个旧的时代，在血与火中宣告终结。

而一个新的时代，正抱着它伤痕累累的缔造者，踏着废墟与曙光，缓缓走来。

宫外的厮杀声，已渐渐平息。京城，这座饱经创伤的帝都，在经历了一夜的血腥与动荡後，迎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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