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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色界避无可避的悖论（第1页）

就在众人心神动摇、进退维谷之际，一直沉默观察的子苓，忽而缓缓开口，“再往上看看吧，”他洞悉命运的浑白眼眸，倒映着这片寂寥的天空，仿佛透过层层浮云与欲望迷雾，看到了更深层次的命轨交织。

“谁说居于高天的神众就全然无欲无求？谁又敢断言，证得果位的佛陀，就当真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再无丝毫挂碍？”

子苓此言，拨云见日，一直萦绕在众人心头的沉重疑虑，消散了大半。

是啊！若佛陀当真全知全能，看破一切，脱所有，那上古辉煌鼎盛的佛域为何会破碎？这些强大的神众为何会陨落，只留下残魂与遗迹？那至高无上的佛法，又为何需要他们这些后辈修士前来“寻觅”机缘，而非直接普度众生？

可见，即便是佛陀与神众，亦有其局限，有其未能勘破的迷障，或许……亦有其所执着、所守护的某种“欲望”或“信念”。

想通了这一层，众人顿觉心头一轻。于是，鹿鸣馆众人略作调息，再次化作道道流光，沿着悬浮的黄土碎块之路，继续向上攀登。

越往上行，周遭无形的压力越是沉重。源自“欲界”规则的力量，对于七情六欲的引动与放大，也变得越剧烈。各种纷乱的念头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冲击着灵台，扰得人心绪不宁，烦躁难安。即便众人已紧守心神，不断默诵静心法诀，或以秘法护持魂魄，效果却也杯水车薪。

于此，所有攀登者，都陷入了一个避无可避的悖论旋涡之中——

他们清楚地知晓，此地乃是“欲界”，规则乃是无限放大内心欲望。理论上，若能彻底摒弃所有欲望与执念，或许就能轻易通过此处考验。

然而，很多人修仙问道的初衷，本身就是为了守护宗门、追求长生、与道侣厮守、探寻大道终极……让他们舍弃这些苦苦坚守多年、甚至视为生命意义所在的信念，如何能够心甘？

可若是不愿舍弃，便只能在欲界的规则下咬牙硬抗，强行压制内心被不断放大的种种念头。但，刻意地、持续地压制自身欲望，是否会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将那些炽热的、鲜活的“所愿所想”也一并磨灭淡化？直至最终心如枯木，波澜不惊，达到“无欲无求”的状态——可那，又分明违背了他们坚守所念所想的初衷！

这，便是浮屠塔“二十八天”考验堪称绝境的残酷之处。此处似乎布下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死局，无论做出何种选择，好像都只会被引导向唯一的结果——放下所有，成为一尊失去所有色彩与温度的“金玉佛像”。

无论是那些内心愿意舍弃七情六欲、追求“清净”之人，还是那些深深眷恋红尘、执着于自身信念之人，此刻都不敢真正直面内心纷繁复杂的思绪。

前者害怕一旦直面欲望，便再也无法狠心割舍，道心崩溃；后者则恐惧一旦放松压制，便会被无限放大的欲望吞噬，沦为下方那些理智尽失、丑态百出的欲望奴隶。

楚荆的感受尤为强烈。他身负上古凶兽相柳血脉，天生便与杀戮、毁灭、占有等本能欲望紧密相连。让一头凶兽去压制与生俱来的凶性与欲望？诸位天帝尚在之时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已经逝去的佛陀。

“唔……嘶——！”极致的压抑与冲突，让他浑身血液沸腾，耀金竖瞳已被血色浸染，脖颈处隐隐浮现出细密的黑色鳞片。他喉咙里出混杂着痛苦人声与暴戾蛇嘶的低吼，显得怪异而恐怖。

楚荆左手手腕上闪起翠绿光华，扶桑幼苗渡来一丝精纯的仙灵之气，这股清凉而充满生命力的气息，如同甘泉流淌过干涸灼热的土地，暂时抚平了他狂躁的心绪，带来片刻的清明。

趁着这难得的清醒，楚荆强忍着仍在蠢蠢欲动的本能，开始飞思考。方才子苓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荡——“谁说神众就没有欲望？”是啊，若神众全然无欲，摩侯罗迦为何要执着地守护大地？阿修罗为何要狂热地追求战斗与荣耀？龙众为何要眷恋故土？……

祂们并非没有欲望，而是……拥有着足以驾驭自身欲望，甚至将欲望化为自身神职与力量的……强大实力与坚定本心！

念及此处，楚荆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齐时！”楚荆转头，一把紧紧扯住身边同样在苦苦压制欲望，面色潮红、眼神挣扎的齐时。他直勾勾地盯着齐时因为刻意隐忍而水光潋滟、愈勾人的桃花眼，“我似乎有了解决的办法。”

齐时：“……？”他被楚荆眼中毫不掩饰的炽热与掠夺意味勾得心头狂跳，压抑的欲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但有着之前的“惨烈教训”，他还是保持了克制，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你、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咱俩先找个地方，构筑屏障隔绝所有人，然后……”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浮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楚荆：“……”我怎么可能是这种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的蛇？……好吧，虽然这个提议确实很有诱惑力，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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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荆双手搂住齐时的脖子，深深吻去。齐时本就难以忍耐，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识地应和着楚荆的动作，闭上眼，大脑放空，显然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就在此时——炽烈如骄阳的太阳真火、清冷如冰轮的明月清辉、璀璨如银河的繁星光晕——日月星三光本源伟力，毫无保留地自楚荆体内爆开来，光华大盛，将他与齐时全然包裹！

沐浴在煌煌神光之中，楚荆的气息非但没有因欲望而紊乱，反而愈平稳。紧接着，黑雾之中，五相柳虚影显现，源于太古的凶煞气息磅礴席卷。其凶威之恐怖，竟然震慑得一众修士杂念消逝，唯有恐惧。

楚荆没有回避自己的欲望，又以强悍的实力，抵抗着欲界对于欲望的无限放大。他直视着欲望，将欲望毫无遮掩的显现，而又没有令其泛滥。

“嗡——！”楚荆腰间，蛇骨禅杖与蛇骨戒刀微微震动。

下一刻——“轰！”属于摩侯罗迦的浑厚佛法伟力爆开来，土黄光晕与佛法金光交织，弥漫在楚荆周身，凝聚为一道庞大的摩侯罗迦法相。蛇人身，肌肉虬结，左手紧握慈悲禅杖，象征着守护大地的宽厚与仁德；右手高擎杀伐戒刀，彰显着铲除邪魔的凶煞与威严。

慈悲与肃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法相身上完美统一，散出令人心折的磅礴神威。

有着这尊强大法相的护持，楚荆清晰地感觉到，周遭“欲界”规则对于七情六欲无休无止的催动与放大，骤然减弱了大半。他心中翻腾的欲望并未消失，而是回归到了可以轻松掌控的正常范围。

齐时瞬间就明悟了过来，他也不再故意克制，一边直视自我所念所想，一边全然调动自身灵力。

“昂——！”

悬浮在他身侧的云烟龙珠与甘霖玉瓶，爆出光芒。氤氲的龙气与祥云缭绕，甘甜的仙露霞光流淌，二者交融，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威严神圣、蜿蜒盘旋的巨大龙众法相。龙眸开合间，神光湛湛，将弥漫而来的欲望侵蚀之力，牢牢抵御在外！

其他尚在苦苦挣扎的修士，见到鹿鸣馆这边接连爆的惊人景象，先是愕然，随即纷纷有样学样，尝试凝聚自身对应的八部法相。

一时间，这片寂寥的登天之路上，灵光爆闪，道蕴轰鸣。天龙咆哮，阿修罗战吼，紧那罗仙音，迦楼罗长鸣……一道道形态各异、光华璀璨的八部法相虚影接连亮起，佛法金光交织成片，蔚为壮观。

然而，众人很快便觉，每个人所能凝聚出的法相，其凝实程度、威压强弱，存在着天壤之别。显然与他们手中信物的品质、以及之前吸收的菩提佛法多寡紧密相关。法相越是凝实强大，对于“欲界”侵蚀的抵抗效果就越明显。

若是凝聚的法相太过弱小，根本就作用不大，心中“贪嗔痴慢疑”依旧纷乱，反而会因为放松对情绪的压制，导致沉沦于欲望之中。

“法相也凝聚了，情绪也平稳了，这下总该没问题了吧……”不时身后凝现着还算稳定的龙众法相，长长舒了口气。

然而，他一转头，看到不远处依旧紧密贴合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嘴角忍不住又开始抽搐，还是那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模样，“……那个，你俩……是不是……可以稍微……松开些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法相都亮出来了，怎么还抱着啃呢？

楚荆与齐时吻得动情投入，气息交融，仿佛要将方才压抑的情绪尽数宣泄出来。闻言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反正已经无所谓了，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成功凝聚出强大法相，暂时摆脱了欲界困扰的修士们，朝着更高处的“色界”乃至更神秘的“无色界”急而去，身影消失在层层悬浮的土块与朦胧的云气之中。

当然，修仙之人中，往往不乏狠人。有些修士即便无法依靠法相，也能狠下心，主动磨灭着心中的欲望，度丝毫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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