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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舍爵弃甲保明珠（第1页）

：舍爵弃甲保明珠

沈云容被皇家旨意强行遣送回京的消息，如同最后一道丧钟，在英国公府上空敲响。昔日门庭若市的国公府，如今朱门紧闭，门可罗雀，弥漫着一片愁云惨淡、大厦将倾的压抑气息。

沈云容被直接送回了她那座早已失去欢声笑语的绣楼，形式如同软禁。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大部分时间只是枯坐窗前，不言不语，也不哭不闹，那双曾经明媚或燃烧着恨意的眸子，只剩下死水般的空洞。巨大的失败感和对未来的绝望，几乎将她彻底的摧毁。

而英国公沈维，则在短短数日内，仿佛苍老了二十岁。鬓尽白，腰身佝偻，往日叱咤风云的武将威严荡然无存。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墙上那幅象征着他一生荣耀的疆域图，久久沉默。女儿在江南闹出的“僭越”大罪，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了英国公府的门楣上，也烫在了他这位以军功起家的老臣心头。

御前请罪，绝境求生：

躲是躲不过去的。都察院的弹劾奏章堆积如山，言官们的口诛笔伐，要求严惩沈云容以儆效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更致命的是，“僭越”二字，触碰的是皇权的逆鳞。若不给出一个足以平息圣怒、堵住悠悠之口的交代，整个英国公府都可能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日，沈维褪下了一品国公的蟒袍，换上了一身没有任何纹饰的玄色布衣。他未乘轿辇，徒步走出府门，在无数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向紫禁城。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走向他政治生命的终点，或许也是他家族的转折点。

金銮殿上，舍爵弃甲：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皇帝端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郁。两旁侍立的重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沈维进入殿中，未等太监唱引，便“噗通”一声，以最卑微的姿态，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以头触地，声音嘶哑悲怆：

“老臣沈维，教女无方，致使逆女沈云容，在江南行为不检，更胆大包天，僭越礼制，玷污国体，罪该万死！老臣……愧对皇恩，无颜立于朝堂之上！”

他没有为女儿辩解一句，直接将所有罪责揽下，姿态放到了最低。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爱卿，你为国征战多年，功劳，朕是记得的。但礼制乃国之纲纪，僭越之罪，非同小可。沈氏女之行径，天下瞩目，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这话，已是将惩罚的意图挑明。

沈维再次重重叩，额头上已见血痕。他抬起头，老泪纵横，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决绝：

“皇上！老臣深知罪孽深重，不敢求皇上宽恕逆女！但恳请皇上，念在老臣一生戎马，为朝廷流血流汗，三个儿子皆战死沙场的份上……允老臣，以此残躯，赎小女之罪！”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让满朝文武都为之震动的话：

“老臣……愿上交京营指挥使之印信及所有兵权，自请削去国公爵位，只求皇上……留小女一条性命，允老臣带其离京，回归祖籍，严加管束，永不踏入京城半步！”

交出兵权，换取生机：

用自己最根本的权力——兵权，和象征荣耀的爵位，来换取女儿一条生路！这是沈维能做出的最大、也是最惨痛的牺牲！他深知，在“僭越”这种触及皇权根本的大罪面前，任何功劳都可能被一笔勾销。唯有主动交出皇帝可能早已忌惮的兵权，彻底解除威胁，才能最大程度地触动圣心，换取一丝怜悯。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英国公府的时代，随着沈维这一跪一请，彻底结束了。

皇帝看着跪在下方，瞬间衰老不堪的老臣，看着他额头上的血迹和浑浊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老臣落幕的感慨，或许也有一丝除去心腹之患的轻松。良久，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爱卿何必至此……你之功勋，朕岂能忘怀。罢了……”他沉吟片刻，做出了最终裁决：“沈云容僭越礼制，本应重处。但念在英国公世代忠烈，沈爱卿又主动请罪……朕便网开一面。沈云容削其所有封号，交由英国公严加管束，即日离京，非诏不得返。英国公沈维……年事已高，准其上交京营印信，国公之位暂且保留，回籍荣养吧。”

这已是皇帝能做出的最大“宽容”——保留了英国公的空头爵位（意味着未彻底夺爵，给了一丝体面），但收回了最关键的兵权，并将沈云容永久驱逐出京城。

结局：

沈维再次重重叩：“老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解脱。

当他颤巍巍地走出养心殿时，英国公府曾经的赫赫权势，已与他无关。他用自己一生的奋斗和家族的未来，换回了女儿一条命。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而落寞。

消息传回英国公府，沈云容得知父亲为她付出的代价后，那死水般的眼中，终于流下了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无尽的悔恨、痛苦和撕心裂肺的绝望。

不久之后，一队低调的马车驶离了英国公府，消失在京城的暮色中。曾经显赫一时的英国公府就此落幕，京中风月场近来总绕不开沈云容的名字。赞者说她是月貌花容，行止间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玲珑剔透，连宫里的娘娘都私下临摹她的字迹；又说她琵琶弦上能弹出《霓裳》遗韵，去年重阳宴上一曲惊鸿，至今还被公子哥们反复传唱。

如今京里只要有宴饮聚会，总有人要问一句

说到底，这沈云容就像一幅泼墨山水，远看朦胧雅致，近看却藏着万千气象，任谁也说不准她究竟是谪仙还是祸水，只把京中的议论搅得愈热闹了。而京中的英国公一脉，就此远离了权力中心，而沈云容这个名字，也终于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从京城的风云录中，黯然退场。她与北静王、林黛玉的恩怨纠葛，也随着她的离开，暂时画上了一个充满遗憾与警示的句号。江南的那场梦，代价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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