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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砺剑（第1页）

五蛊岭的黎明，是在铿锵的金铁交鸣与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中到来的。原本用于培育毒虫、举行诡异仪式的千蛊坪，如今已被彻底改造。那些散着不祥气息的石柱被移走，地面被夯实平整，立起了箭靶、木桩、障碍与简易的演武高台。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甜腻蛊香，而是汗水、尘土与皮革混合的、独属于军营的气息。

来自黑水峒、木族、几个善战洞府以及其他归附部落的勇士们，按照不同的作战特点被混编成数个方阵，在各自头领与巫月教派出的协调祭司带领下，进行着基础操练。刀光闪烁，箭矢破空，呼喝声震天动地。然而，仔细观察便能现，这些勇士们虽然个体勇悍，但协同之间仍显生涩，甚至偶尔会因习惯不同、言语微异而产生小小的摩擦。

岩刚峒主如同一头暴躁的熊罴，在方阵间来回巡视，声若雷霆地纠正着动作，呵斥着配合失误者，额角青筋时常暴起。整合一支成分如此复杂的联军，难度远他最初的想象。

云曦与谢知玄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默默注视着下方。云曦的目光锐利，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方阵的特点与问题，而谢知玄则更关注整体阵型的流转与气势的变化。

“光是操练，难成真正的精锐。”云曦看了半晌，缓缓开口，“他们需要实战的磨砺，需要血的教训，更需要一个统一的‘魂’。”

谢知玄颔：“岩刚勇猛有余，但统御多方，调和矛盾，非其所长。需得有人帮他，也需要一场行动，来凝聚军心，检验成果。”

正说话间，讯察堂的一名弟子快步而来，向月梵大祭司低语几句。月梵眉头微蹙，走到云曦与谢知玄身边，低声道：“刚收到急报，西南方向，与五仙教旧部勾结的一股流窜势力，袭击了我们在黑风谷新设的物资转运点，守备的十几名弟兄……全部殉难，一批刚筹集到的药材和铁料被劫。”

消息传开，下方操练的方阵中也产生了一阵骚动，尤其是来自黑水峒等附近寨子的勇士，更是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岩刚怒气冲冲地奔上高台：“殿下！让俺老岩带人去，定把那帮杂碎的脑袋拧下来，祭奠死去的弟兄！”

云曦凤眸中寒光一闪，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谢知玄。

谢知玄沉吟片刻，问道：“可知对方实力、据点确切位置？”

月梵答道：“约有两三百人，领头的是原五仙教一名叛逃的执事，擅用毒雾，据点就在黑风谷深处的‘毒牙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好。”谢知玄眼中闪过一丝计算的光芒，“此战，不仅要打，还要打好。这正是一个砺剑之机。”他转向云曦，“殿下，我建议，此战不由岩刚峒主单独带队。”

半个时辰后，点将台下。

云曦一身银甲，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她目光扫过台下从各营中精选出的三百名神情各异的勇士，声音清越而充满力量：“黑风谷之仇，必须血偿！但此战，非为复仇，更为立威，更为磨砺我南疆盟之剑锋！”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此战，由本王亲自带队！岩刚峒主为副，率黑水峒勇士为前锋攻坚！木族勇士，由青萝队长率领，负责侧翼掩护，以藤蔓箭矢封锁洞口！石蝎长老，派五仙教熟悉地形、且信得过的弟子引路，并配备解毒药物，应对毒雾！”

被点到名的几人精神一振，尤其是木族的青萝，一位身形矫健、面容坚毅的女子，更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委以重任。

“谢先生会随军参谋，统筹全局。”云曦最后道，目光与谢知玄交汇，彼此点头。

大军开拔，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队伍，而是有了明确的前中后军之分，斥候前出，侧翼警戒，虽仍显稚嫩，却已初具章法。谢知玄骑在马上，不时与引路的五仙教弟子和各方头领低声交流，调整着行进路线与节奏。

黑风谷幽深险峻，瘴气弥漫。果然，在接近毒牙洞时，前方弥漫起一片诡异的五彩毒雾，刺鼻的气味令人头晕目眩。

“前锋止步！木族，藤蔓箭，覆盖洞口上方区域，压制敌人！五仙教弟子，分解毒丹，岩刚峒主，待毒雾稍散，听我号令，一举突入！”谢知玄的声音通过特殊法门，清晰地传到每个头领耳中。

命令被迅执行。绿色的藤蔓箭矢如同活物般射入毒雾上方的岩壁，迅生长交织，形成一道阻碍。同时，解毒丹药被分下去。岩刚虽然性急，但此刻也强压着，等待时机。

当毒雾因洞口被部分封锁而略显稀薄时，谢知玄一声令下：“前锋，冲！”

岩刚怒吼一声，如同猛虎出闸，带着黑水峒勇士悍然冲入！木族的箭矢精准地为他们清除着两侧岩壁上的暗哨。战斗瞬间爆，怒吼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响彻山谷。

云曦并未第一时间出手，她坐镇中军，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直到对方那名叛逃执事现身，挥洒出大片漆黑如墨、腐蚀性极强的毒水时，她才猛地一夹马腹，破军枪化作一道金色惊鸿，直取对方脑！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更快。在云曦绝对武力的压制下，那名执事不过数合便被一枪挑飞毒囊，生擒活捉。领被擒，残余匪众瞬间崩溃，在联军的分割包围下，或死或降。

清点战场，收复被劫物资，焚烧匪巢。联军方面亦有伤亡，但远比预想的要小。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一场并肩作战、各有分工的实战，来自不同部落的勇士们，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少了许多隔阂，多了几分认同与信任。他们一起冲锋，一起御敌，一起分享胜利。

回程的路上，队伍的气氛明显不同。虽然疲惫，但士气高昂，甚至开始有人用生硬的通用语或手势互相交流着刚才的战斗。

云曦与谢知玄落在队伍最后。

“此战之后，这支联军，才算真正有了点样子。”云曦看着前方虽然队形不算特别严整，却隐隐透出一股凝聚力的队伍，轻声道。

谢知玄点头：“见血之后，方能同心。接下来，可以着手进行更复杂的战术演练，并从中选拔精锐，组建直属的亲卫营了。”他望向北方，目光悠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让这把南疆之剑，锋利到足以劈开北方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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