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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星火燎原（第1页）

这个冬天，对于北靖许多州郡的百姓而言，格外难熬。

在柳氏一族及其党羽的实际掌控下，为了填补贪腐的窟窿，也为了筹集资金应对东吴可能的威胁及打压西北，蓟城朝廷的赋税徭役层层加码。贪官污吏横行，巧立名目，盘剥无度。田地里的出产大半上缴，仍不足以应付苛捐杂税，无数自耕农破产，沦为流民。道路上，随处可见面黄肌瘦、拖家带口逃难的人群，冻饿而死的尸骨，无人收殓。

“这日子，没法过了……”一个破败的村落外，老农看着龟裂的田地和空荡荡的谷仓，老泪纵横，“交了秋税，家里一粒米都不剩，官府还要征‘防冬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听说西北那边不一样。”旁边一个稍微见过些世面的汉子压低声音，“武都郡，四公子萧昱管事，说是税赋轻得很，官府还给流民分地、借粮种，那位‘圣凰娘娘’还能治病救人，活人无数！”

“真的假的？能有这种好事？”

“千真万确！我表兄一家，前两个月实在活不下去，就往西北去了！前几日托人捎信回来，说真的分到了地，虽然荒了点，但官府帮着开垦，头三年还免税！孩子病了，还是圣凰娘娘亲自给看的，一分钱没要！”

“圣凰娘娘……是那个能起死回生的活菩萨？”

“对！就是她！”

类似的对话，在酒肆茶馆，在田间地头，在流民聚集的破庙草棚中，悄悄流传着。起初只是星星点点的传闻，但随着从西北侥幸传来的一封封家书、一个个确凿的消息，这传闻如同荒野上的星火，在北靖这片压抑沉闷的土地上，悄然蔓延，最终形成了燎原之势。

“去西北！”

“找四公子！找圣凰娘娘！”

“留在这是死，去西北，可能还有条活路！”

求生的本能，和对传闻中那片“乐土”的向往，驱使着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百姓，扶老携幼，冒着严寒，顶着风雪，踏上了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北上之路。他们穿过荒原，越过关隘，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聚成一股股无法阻挡的人潮，涌向武都郡的方向。

武都郡的边境哨卡先感受到了压力。

“报——！主公，郡守！城外……城外又来了大批流民！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都是从南边各州逃难过来的！”哨骑气喘吁吁地禀报。

郡守府内，刚刚为盐铁短缺问题焦头烂额的官员们，又面临了新的难题。

“主公，流民数量太多了！每日涌入不下千人！我们的存粮本就不宽裕，还要供应军队，如何养得起这么多张嘴？”一位负责仓廪的官员面露难色。

“而且鱼龙混杂，难保没有柳氏派来的奸细混迹其中！”陈忠也表达了担忧，“一旦安置不当，引疫病或骚乱，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要关闭边境，将他们拒之门外吗？”另一位官员迟疑道。

“不可！”白昭月立刻出声反对，她眉宇间带着不忍，“他们都是走投无路的同胞，岂能见死不救？况且，他们正是听闻了西北的仁政才来投奔，若闭门不纳，岂非自毁信誉，寒了天下人心？”

萧昱端坐主位，听着众人的争论，目光沉静。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官道上那蜿蜒如蚁群般的流民队伍，沉默良久。

这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人们，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那是对生路的渴望，是对他萧昱的信任。

压力巨大吗？确实。风险存在吗？无疑。

但他想起了自己最初想要守护一方安宁的初衷，想起了昭月不惜消耗自身救治伤兵的仁心，想起了与柳氏斗争的根本——人心向背。

他转过身，声音清晰而坚定，传遍整个议事厅：“开仓放粮，搭建临时棚户，施粥济民！登记造册，清查来历，但有可疑，另行监管。身体强健者，组织起来，放工具，开垦城西那片荒地！妇孺老弱，可由昭月安排，进入织坊、药圃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告诉他们，来了西北，就是我萧昱的子民！只要勤恳劳作，便有地种，有饭吃，有屋住！”

这道命令，如同一声惊雷，也让所有官员心神震动。这是要顶着巨大的财政和治安压力，接纳所有流民！

“主公三思！”仍有官员试图劝阻。

“不必再议！”萧昱摆手，目光锐利，“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柳氏失其民心，才将这些百姓推到我们面前！这是危机，更是机遇！只要我们处置得当，这些流民，将来就是建设西北、保卫西北最坚实的力量！执行命令！”

“是！”见萧昱心意已决，众人不再多言，纷纷领命而去。

命令迅执行。冒着热气的粥棚在城外搭建起来，简易的避风所一排排立起，荒地上出现了垦殖的人群……尽管条件艰苦，但流民们终于吃上了热粥，有了遮风挡雪之处，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对萧昱和白昭月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四公子仁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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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凰娘娘万岁！”

“以后这条命，就是西北的了！”

民心，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河，深沉而稳固地环绕在萧昱和白昭月周围。西北的人口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大量补充，劳动力增加，开垦出的荒地越来越多，根基在无形中变得更加深厚。

然而，武都郡大规模接纳流民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蓟城。

宣政殿上，柳氏一党的官员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主公！四公子萧昱在西北大肆收拢流民，其心叵测！流民之中，良莠不齐，易生祸乱！他此举，分明是收买人心，蓄养私兵，图谋不轨！请主公下旨申饬，责令其即刻遣散流民，关闭边境！”

萧宏高坐龙椅，听着下方的奏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流民北上……他岂会不知原因？柳氏的所作所为，他并非全然不晓。只是他需要柳氏平衡朝局，需要柳渊的兵权。

可萧昱……他这个儿子，远在西北，不声不响，却一次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先是挫败刺杀，结交外援，如今更是引得万民归心！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萧宏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手指紧紧扣着龙椅扶手。

他仿佛看到，西北那片原本贫瘠的土地上，正有一颗新的星辰在冉冉升起，其光芒，已然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动摇了蓟城的权威。

忌惮，如同藤蔓，在他心底疯狂滋生，缠绕得越来越紧。

他必须做点什么了。不能再任由西北，脱离掌控地膨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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