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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梅刺破心（第1页）

秦风舌尖的血珠砸在梅痕上时，像烧红的火星落进滚油。那道藏在皮肉下的纹路突然暴起，根寸许长的梅刺破肤而出，带着他滚烫的精血直扑影主胸口——那里的血梅正贪婪地吮吸着小宇的金血，花瓣张得比巴掌还大，边缘泛着妖异的紫。

“嗤啦！”

梅刺穿透血梅的瞬间，影主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呼。他赤着的脚猛地踮起，脚踝的血洞迸出两道血箭，在冻土上炸开成簇簇血梅。而那朵被梅刺钉在锦袍上的血梅，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枯萎，边缘卷成焦黑的碎片，露出里面嵌着的玉哨——与石棺里那枚凑成完整一对，哨身上的绿萼梅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归鸾！”影主的指甲突然变得乌黑，死死抠住秦风按在他胸口的手腕，“你连死了都要毁了我！”

秦风的指腹正贴着影主胸口新露出的淡青梅痕，那温度竟与自己脖颈上的如出一辙。他想起归鸾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掌心烫得像要烧起来，那时她胸口的血也是这样暗红色，染透了他半件衣襟。

“她不是在毁你。”秦风的声音紧，梅刺还在往深处钻，带着他的血与影主的血缠在一起，“她是在醒你。”

影主突然狂笑起来，淡红色的呼吸喷在秦风脸上，甜香里混进了铁锈味。“醒？我守着这朵梅等了三十年！从她把半颗心剜出来塞进我胸口那天起，我就没睡过！”他猛地抬手，玄色袖摆扫过沈砚的断剑，剑刃在晨光里划出冷弧，直劈秦风后颈，“你以为她留着你这影主血脉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怕我真把她炼成活傀儡！”

沈砚扑过来时，断剑的碎片还嵌在掌心旧伤里。他用肩膀狠狠撞向影主的侧腰，听见对方肋骨出闷响的同时，自己后背也被影主的指甲撕开三道血口。血珠溅在冻土上，立刻被疯狂生长的龙血梅根须卷住，根须上的锁链突然亮起金光，链节上“沈砚”二字烫得灼眼。

“我爹的手札里写着，影阁的血蛊遇龙血梅根即溃！”沈砚嘶吼着按住影主的肩膀，断剑抵在他后心，“归鸾姑姑早就把破局的法子刻进我们血脉里了！”

影主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头看向缠上脚踝的根须，那些锁链正顺着血洞往皮肉里钻，每钻一寸，胸口的淡青梅痕就亮一分。“血脉……”他突然低笑，声音里裹着碎冰，“你们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她早就布好的囚笼。”

话音未落，阿鸾怀里的小宇突然不哭了。孩子后颈的金血印记裂开成完整的梅形，涌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锁链，一头缠上影主的脖颈，另一头钻进祠堂旧址裂开的地缝里。地底下的心跳声骤然变快，震得整座梅林的积雪簌簌下落，压弯的梅枝弹起时，抖落满树绿萼梅花，瓣瓣都沾着晨光。

“是本命梅的根须在认主！”阿鸾的银镯突然飞离手腕，与小宇的金链扣在一起，化作道金银交织的光网，将影主罩在中央，“归鸾姑姑说过，龙血梅的根须认亲不认理，只要流着她血脉的人唤它，它就会醒！”

影主被光网勒得喉间腥。他看着秦风脖颈上与自己胸口一模一样的梅痕，突然想起归鸾当年给他刺这印记时的样子——她也是这样捏着枚梅刺，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他胸口画了三遍才刺下去，那时她说：“阿影，这是我的印记，以后无论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找到我……”影主的声音突然软了，淡红色的呼吸变得微弱，“原来你说的找到我，是让我被这印记困住一辈子。”

秦风突然松开手。梅刺从影主胸口脱落，带着两色交缠的血珠飞回他掌心，化作道淡红的纹路，与梅痕融在一起。他看着影主被根须缠得越来越紧的身体，突然现对方玄色锦袍下，腰侧有块淡青色的疤痕，像被什么东西烙过——那形状，与归鸾常给小宇玩的木牌上的花纹分毫不差。

“那不是囚笼。”秦风的声音很轻，却让光网里的影主猛地抬头，“我娘给我刻木牌时，总在背面烙这个花纹，她说这是‘归处’的意思。”

影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抬手去摸腰侧的疤痕，却被根须死死按住。地底下的心跳声越来越响，祠堂旧址的裂缝里涌出股带着梅香的暖风，吹得光网外的绿萼梅花纷纷扬扬落下，粘在影主苍白的脸上。

“归处……”影主的眼角渗出两行暗红的泪，落在冻土上，立刻被根须卷走，“她早就知道我会走到这一步，是不是？”

没人回答他。晨光已经漫过梅林的边缘，照在那口突然晃动井绳的古井上。绳头的铁钩挂着片沾血的绿萼梅瓣，在风里轻轻打转，像在招手。而地缝深处的根须间，突然传来清脆的玉哨声，一吹一和，正好是石棺里那对玉哨的调子。

沈砚捡起断剑剑柄里的半张地图，与银镯上的地图拼在一起。完整的地图上，古井的位置被画了个朱砂圆点，旁边写着行小字：“梅开三度，血归其位”。

“三度……”阿鸾抱着小宇凑近裂缝，看着根须间那些刻着归鸾殿弟子名字的锁链，突然明白过来，“归鸾姑姑说的下一个梅开时节，不是指季节，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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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影主突然出一声短促的笑。光网里的他开始变得透明，身体化作点点红芒，被根须上的锁链吸走，只留下胸口那枚绿萼梅玉哨，掉在秦风脚边。

“是指她要回来了啊……”

最后一点红芒消散时，井绳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铁钩上的绿萼梅瓣脱落，坠入井口，井里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有什么东西沉了底。紧接着，整座梅林的梅花突然同时绽放，绿萼、朱砂、龙血梅……千万片花瓣在空中凝成道旋转的花涡，朝着古井的方向缓缓落下。

秦风弯腰捡起那枚玉哨。哨身上沾着的暗红色血迹已经干透，摸上去却带着点温热，像刚被人握过。他将石棺里的那枚也掏出来，两对玉哨合在一起的瞬间，突然出声清越的哨音，惊得井绳猛地绷紧，铁钩朝上弹起，露出钩尖新沾的——半片带着齿痕的梅瓣。

沈砚的断剑突然指向井口。晨光里，井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细小的梅枝，正顺着井绳往上爬，枝桠间还缠着缕极细的红绳，绳头系着枚小小的木牌，牌上刻着个模糊的“鸾”字。

“她真的在井里？”阿鸾的银镯突然烫，光网化作两道流光，钻进她和小宇的手腕，“归鸾姑姑是不是……”

话没说完，井里突然传来声极轻的啜泣，像女子在哭，又像在笑。紧接着，井底泛起圈淡红色的涟漪，涟漪中心，浮起枚完整的绿萼梅，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里滚动，映出张模糊的女子面容，正对着井口外的人，微微颔。

秦风握紧了手里的玉哨。他脖颈上的梅痕突然变得滚烫，与地底下的心跳声同频共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归鸾说的下一个梅开时节，已经来了。

而那口古井深处，到底藏着什么？沾着齿痕的梅瓣是谁留下的？地底下的心跳声，又在为谁而搏动？

晨光漫过井口时，井绳突然再次下坠，铁钩深深扎进井底的梅瓣里，拽起了一缕缠着红绳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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