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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黑岩初临（第1页）

赤红剑芒敛去，离火剑身上流淌的熔岩光泽缓缓沉入那些深邃的裂纹之中，只余下冰冷的金属触感。剑柄末端，那个鸽卵大小的暗红色晶石凹槽，如同熄灭的火山口，深邃而空荡。林默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拉扯着断裂的筋脉。左腿伤口处，被弩矢擦过的地方，原本被源气强行压下的麻痹和灼痛感如同挣脱牢笼的毒蛇，疯狂反噬，顺着经络向上蔓延，整条左腿都开始变得沉重、迟钝，甚至失去部分知觉。

丹田之内，混沌气旋的旋转明显迟滞、黯淡，方才那两式“焚星”剑诀，几乎抽干了他刚刚突破炼气三层所积攒的源气。透支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与腿上的剧毒内外夹击。

他不敢在原地停留。强忍着几乎要撕裂意识的眩晕和腿上的剧痛，林默迅在三个劫道者焦糊或冰冷的尸体上摸索。收获寥寥：三个劣质储物袋，里面加起来不过几十块下品灵石、几瓶气味刺鼻的劣质解毒丹和回气散、一些干粮、几件破烂的凡俗武器和一些零散的金银。聊胜于无。

林默将东西一股脑塞进自己怀里，眼神扫过四周寂静的山林，警惕未消：“必须…尽快离开此地…血腥味…会引来麻烦…”

他咬紧牙关，将离火剑重新用布条紧紧缚在背后。冰冷的剑脊贴上皮肉，那微弱却持续的暖流和剑意再次传来，仿佛有生命般，轻轻抚慰着他后背的旧伤，甚至隐隐牵制着左腿毒素的蔓延度。这奇异的感觉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林默心中低语：“离火…你也在帮我么？谢了…”

辨明方向，林默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一步一挪，艰难地朝着东北方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烙铁和浸透冰水的棉絮上，麻痹与剧痛交织，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他不敢动用源气疗伤或赶路，丹田的气旋如同干涸的泉眼，需要时间恢复涓滴。此刻任何一点额外的消耗，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越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墨绿色的林海。就在林默感觉体力即将耗尽，左腿的麻木感已经蔓延至大腿根时，前方一处被藤蔓半掩的陡峭山壁引起了他的注意。山壁底部，似乎有一个狭小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天然裂缝，里面黑黢黢的，透着一股阴凉干燥的气息。

林默眼睛一亮：“山洞…天不绝我…”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几乎是爬行着挪到裂缝前。仔细感知片刻，确认没有危险妖兽的气息，这才侧身挤了进去。裂缝内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向内延伸数丈后，豁然开朗，形成一个不过丈许方圆的小小石室。石室干燥，空气流通，显然是天然形成，又避风避雨。

林默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一丝，身体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暂时…安全了…”

他立刻盘膝坐好，五心朝天。意念沉入丹田，全力催动那迟滞黯淡的混沌气旋。气旋如同疲惫的老牛，极其缓慢地开始加旋转。天地间稀薄的灵气，以及更难以捕捉的、混杂在泥土岩石中的驳杂“源质”，被一丝丝艰难地抽离出来，吸入气旋之中。气旋中心，那一点微弱的混沌核心如同将熄的烛火，贪婪地吸收着这涓滴细流，努力壮大自身。

同时，林默引导着新生出的、微弱如丝的源气，如同最精细的工兵，艰难地导向左腿伤处。源气甫一接触那混合了赤磷毒蚺和劫道者弩矢的双重剧毒，便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激起剧烈的反应！

“嗤…”细微的灼烧声仿佛在体内响起。剧毒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黑泥，疯狂反扑，试图侵蚀、污染这新生的源气。麻痹感骤然加剧，剧痛如同千万根毒针攒刺！

林默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微微颤抖：“好…霸道的混毒！给我…炼！”

他心念如铁，死死守住灵台清明，不顾那钻心蚀骨的痛苦，全力运转《源炉经》！混沌气旋的包容与炼化特性被挥到极致。新生的源气不再试图温和地驱散毒素，而是化作无数微小的、无形的磨盘，悍然包裹住侵入体内的每一丝毒力，疯狂地研磨、分解、炼化！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缓慢的过程。时间在寂静的石室中一点点流逝。林默的脸色时而惨白如纸，时而因剧毒反噬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时而因源气占据上风而透出一丝红润。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又在冰冷的石壁上洇开深色的水痕。他紧咬着牙关，齿缝间甚至渗出血丝，却硬是没出一声痛哼。

林默意识在剧痛与炼化的拉锯战中，如同风暴中的礁石：“源炉…炼天…炼地…炼万物…区区毒瘴…给我…化！”

随着他意志的咆哮，丹田混沌气旋猛地一震！旋转度骤然提升了一丝！炼化效率陡然加快！左腿伤口处，一缕缕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带着腥臭味的灰黑色烟气，被强行逼出体外，消散在空气中。沉重的麻痹感如同退潮般，开始从大腿根部缓缓向下消退。虽然伤口依旧狰狞，剧痛犹存，但最致命的扩散趋势，终于被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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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当天光透过狭小的裂缝，在石室地面上投下一道惨淡的光斑时，林默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血丝密布，满是疲惫，但深处却燃着一簇不熄的火焰。

林默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淡淡腥味的浊气，感受着左腿重新恢复知觉，虽然依旧疼痛，但已不再麻木失控，丹田气旋也恢复了些许活力：“呼…总算…暂时压下去了。这毒…根深蒂固，还需地火精粹或特定灵药才能根除。”

他低头看向左腿伤口，被弩矢擦破的地方血肉模糊，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色，但不再有黑气蔓延。他取出从劫道者那里搜刮来的劣质解毒丹，看也不看，直接捏碎成粉末，混合着一点清水，粗暴地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紧紧缠住。

林默动作麻利，眼神冰冷：“聊胜于无。”

处理完伤势，他这才将心神沉入识海。那里，除了他自身的意识核心，还多了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带着灼热锋锐之意的存在——离火剑中残留的、属于离火剑尊的一缕不屈剑意，以及…剑本身初生的懵懂灵性！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探向那团赤红色的、如同微小星辰般闪烁的灵性光点。

林默意念温和而坚定：“离火…能听到吗？”

短暂的沉寂。那赤红光点似乎瑟缩了一下，随即，一股带着审视、警惕、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亲近感因混沌源气的滋养的微弱意念，小心翼翼地回应过来，如同初生幼兽的呜咽。

离火剑灵，意念稚嫩而断续，带着熔岩般的炽热底色：“…主…人？…新…主人？…痛…好痛…碎片…好多碎片…力量…没了…饿…”

林默心中了然。这剑灵显然在剑尊陨落、剑体重创后陷入了漫长的沉眠，直到被自己以混沌源气强行唤醒。它如同一个重伤失忆的幼儿，只记得破碎的痛苦和极度的虚弱能量匮乏。

林默意念传递着安抚与承诺：“是我。以后，我便是你的持剑者。你的痛，我知晓。碎片之躯，终有一日，我会寻得神材，为你重铸！至于力量…你看这个！”

他意念一动，引导着丹田内一丝精纯的混沌源气，顺着与离火剑的联系，缓缓注入剑身之中。

“嗡…”背后的离火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透着无比满足的颤鸣。剑身上那些深邃的裂纹，仿佛干涸的河床遇到了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丝精纯的能量，隐隐有极其微弱的赤色流光在其中一闪而逝。

离火剑灵，意念传来清晰的雀跃与渴望：“…暖…舒服…还要…更多！…主人…好…饿…”

林默感受着剑灵传来的纯粹渴望，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一下：“贪吃的小家伙。现在不行，我也很虚弱。记住这种感觉，以后随我征战，自有你饱饮之时！你可知此物？”

他意念中，清晰地勾勒出怀中那枚暗红色、温润沉重的晶石——地火精粹核心的模样。

离火剑灵的意念瞬间变得极其激动，甚至带着一丝孺慕般的亲近！：“…核心！…火！…家！…修复…需要…好多好多…火！…吃它…补我！”

林默心中一定：“果然！此物是引动、汇聚地火精粹的枢纽，更是修复你的关键！放心，它在我这里。但眼下，我们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引动地火、安全无扰的地方，来利用它！你可记得‘地火煅剑术’？”

他将剑尊传承中关于那门引地火煞气淬炼、修复剑体的秘法信息片段，传递给剑灵。

离火剑灵，意念努力思索，带着传承的烙印：“…煅剑…火…引…符文…刻…炉…痛…但…变强！…记得…一点点…”

林默眼中精光闪烁：“记得一点就好！黑岩城…混乱之都…那里龙蛇混杂，必有地火熔炉！我们便去那里，为你寻一处‘炉灶’！也为我，寻一个立足之地，寻那斩断旧怨、重铸道途的机缘！”

提到“黑岩城”，剑灵的意念似乎传递出一丝本能的排斥和警惕，仿佛那地方充斥着令它不安的气息。

林默意念坚定如磐石：“龙潭虎穴又如何？你我联手，何惧之有！待你重获锋芒，便是我林默，向这天地宣告归来之时！叶凌风…苏婉儿…流云宗…你们欠我的，该还了！”

剑灵的意念感受到林默那冲天的恨意与不屈的斗志，那点不安迅被点燃，化作同样炽烈的战意！

离火剑灵，意念变得锐利：“…战！…焚！…主人…指哪…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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