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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雁归村的阳坡地就飘起了白雾,露水凝在糜子穗上,坠得穗子微微下垂——这是灌浆的关键期,每颗籽粒都在拼命吸着水分,缺了这遍水,今年的收成就得打对折。苏晚秋扛着扁担往取水点跑,粗布褂子被晨露打湿,贴在背上凉飕飕的,可她心里烧得慌,满脑子都是“赶在雨季前浇完最后一遍水”。
取水点的队伍比往常更长,村民们抱着木桶、端着瓦盆,连家里的破陶罐都拿来了。张婶正踮着脚往上游望,见了晚秋就急声喊:“晚秋!昨晚公社的人说,今天只放一个时辰的水,还得按地块分,咱们这二十亩糜子,怕是浇不完啊!”她手里的木桶沿裂了道缝,昨天抢浇时被石头撞的,现在还往外渗着水。
晚秋心里一沉,蹲下身摸了摸那道裂缝,指尖悄悄蹭过桃木梳——空间里的灵泉水有黏合的奇效,只是不能明着用。她扯了根干草塞住裂缝,对张婶说:“婶子,先凑合用,我一会儿找赵木匠修修。咱们今天分两组,一组接水,一组浇地,轮着歇,肯定能浇完!”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咔嚓”一声响,是李大叔的扁担断了。他急得直跺脚,那根扁担是家里唯一的像样农具,断了就没法挑水。晚秋赶紧跑过去,捡起断成两截的扁担,心里盘算着:空间里有几块老松木,质地结实,正好能做扁担。她对李大叔说:“大叔,您先跟别人合用一个扁担,我去请赵木匠,咱修不好就重做一根!”
跑到赵木匠家时,老木匠刚升起灶火。晚秋把断扁担递过去,又从怀里摸出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是空间里拿的细玉米面,“赵叔,麻烦您帮忙修修,要是修不好,就用这块木料做根新的,这玉米面您收下,给小孙女熬粥喝。”赵木匠一看玉米面,眼睛亮了——这东西在现在可是硬通货,他连忙接过扁担:“晚秋放心,半个时辰就好!”
晚秋趁机进了里屋,假装找工具,悄悄从空间里抱出块老松木,又用指尖沾了点灵泉水抹在断扁担的接口处。等赵木匠拿起工具时,竟现断处莫名黏合了些,他愣了愣,只当是木料受潮黏,笑着说:“这扁担有救,不用重做了!”
等晚秋扛着修好的扁担回到地里,水已经放了。村民们排成两队,一队往蓄水池里倒水,一队用小瓢往糜苗根上浇,连苏小石头都拎着个小瓦罐,踮着脚往苗根处递水。陆承泽正蹲在蓄水池边,用木板挡着池沿,防止水溅出去,他额头上的汗混着露水往下淌,却没顾上擦:“晚秋,按这个度,一个时辰能浇完三分之二,剩下的只能等明天了。”
晚秋刚要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驴车的铃铛声——是张富贵来了,这次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公社的干部,手里拿着丈量土地的绳子,一看就是来挑事的。
“苏晚秋!给我停下!”张富贵跳下车,三角眼直盯着蓄水池,“谁让你在集体耕地上挖坑的?公社规定,耕地不准私自改造,你这蓄水池就是私占集体资源,今天必须填平!”他身后的干部也跟着点头,拿出工分簿:“要是不填平,不仅要扣你们全队的工分,还要把糜子苗没收一半!”
村民们都慌了,手里的瓢也停了。张婶急得拉住晚秋的胳膊:“这可咋整?填平了蓄水池,水就存不住了,剩下的糜子苗就完了!”
晚秋却没慌,她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蓄水池周围的土地:“张副主任,您可看清楚了,这地不是耕地,是当年公社划给村里的荒坡。前几年大炼钢铁时,这里还种过树,后来树死了,就成了荒坡,村里老人都能作证。”她说着,看向人群里的老村长。
老村长拄着拐杖走过来,烟袋锅子往鞋底一磕,吐出个烟圈:“富贵,晚秋说得对。这地是年公社定的荒坡,我这儿还有当年的记录呢。晚秋挖蓄水池是为了节水浇集体的糜子,不是私用,你可不能乱扣帽子。”他从怀里掏出个旧账本,上面记着当年划分土地的明细,墨迹都快褪了,却还能看清“荒坡”两个字。
张富贵没想到老村长会出面,他凑过去看了看账本,脸色有点难看,却还嘴硬:“就算是荒坡,也不能私自挖坑!这要是下雨积了水,淹了旁边的耕地,谁负责?”
“不会淹!”陆承泽走过来,手里拿着张草图,“我按农书里的法子,把蓄水池挖成了倾斜的,水满了会顺着沟流到地里,正好浇苗,不会淹到别处。而且我们还在池边种了草,能防止水土流失。”他指着池边刚冒芽的野草,那是他昨天特意种的。
张富贵被说得哑口无言,他身后的干部也小声劝:“张副主任,既然是荒坡,又能节水,就算了吧,别影响了糜子灌浆。”
张富贵没辙,只能狠狠瞪了晚秋一眼,甩着鞭子骂道:“这次就饶了你们,下次再私自改造土地,我直接报给县上!”说完,带着干部跳上驴车,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驴车远去,村民们都松了口气,手里的活也快了起来。太阳升到头顶时,剩下的糜子苗总算都浇完了。晚秋蹲在地里,摸了摸灌浆的糜子穗,穗子沉甸甸的,捏着能感觉到里面饱满的籽粒,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陆承泽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玉米芯饼:“吃点垫垫,刚才赵木匠来说,他把村里坏了的农具都修好了,下次浇水不用愁了。”晚秋接过饼,咬了一口,虽然刺嗓子,却觉得格外香。
这时,天上飘来几朵乌云,风也变凉了——雨季要来了。晚秋抬头看着乌云,对陆承泽说:“咱们得赶紧加固田埂,再在地里挖几条排水沟,不然下雨容易淹苗。”陆承泽点头:“我这就去叫人,争取今天就弄好。”
远处,苏小石头正帮着李大叔搬石头加固田埂,小脸上满是汗水,却笑得很开心。晚秋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只要大家团结在一起,就算有张富贵这样的麻烦,就算有天灾,也一定能熬过这个难关,等到糜子丰收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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