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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夜半惊变（第1页）

七月的夜，蝉鸣声歇，勤政殿后殿的浴池中水汽氤氲。皇帝李允贤沐浴完毕，只着一件明黄寝衣，斜倚在龙床边的紫檀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大太监王丕斌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陛下，程采女已经到了，正在密道中等候。”

皇帝微微颔：“让她进来吧。”

勤政殿作为皇帝处理政务和日常起居之所，有一条直通掖庭的密道，专为后宫嫔妃侍寝所设。

此刻，程疏桐正行走在这条铺着柔软地毯的密道中。

她穿着一袭月白云纹绡纱宫装，这是她特意挑选的，素净的衣裳更衬她清冷的气质。

程疏桐生就一副清冷绝尘的容貌，肌肤剔透胜雪，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

她有一双沉静的眸子，似秋日深潭，波光潋滟却隐见疏离，鼻梁纤细挺拔，侧影如远山含黛。

素衣广袖间自有书卷清气，不似凡花争艳，倒像幽谷独放的玉兰，风姿清逸，令人见之忘俗。

密道的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程疏桐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勤政殿后殿烛光暖昧，沉香袅袅。

皇帝抬眸望去，只见一个清丽绝尘的身影缓缓走来，步履轻盈，裙裾微动，宛如月下仙子踏云而来。

她不像姜玉薇那般娇艳明媚，却自有一股书卷气萦绕周身，在这炎炎夏日里，竟让人想起深谷幽兰，清冷脱俗。

“臣妾程氏，参见陛下。”她盈盈下拜，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越动人。

皇帝伸手虚扶：“平身。”

待她起身，他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容，“朕记得选秀那日，你穿着一身浅粉宫装，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如今这般素净打扮，反倒更衬你的气质。”

程疏桐垂眸：“陛下过奖了。”

皇帝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触手只觉她指尖微凉，笑道：“可是紧张？”

程疏桐轻轻摇头，又点点头，小女儿情态自然流露：“有一点。”

“这两日委屈你了。”

皇帝语气温和，“朕政务繁忙，难以脱身，直到今日才召你侍寝。”

程疏桐抬眼看他，眸中水光潋滟：“无妨，臣妾能有朝一日伺候陛下，已是莫大的荣幸。只是”

只见她欲言又止，贝齿轻咬下唇。

皇帝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只是在意朕先召幸了姜才人？”

被说中心事，程疏桐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皇帝朗声大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面颊：“是朕的不是。不过你与她不同，朕早就想好好与你说说话。”

他顿了顿，“听闻你饱读诗书，可曾读过《漕运论》？”

程疏桐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略一思索，答道：“回陛下，臣妾读过。这是大儒张若虚所着，论述漕运之于国计民生的重要性。”

“哦？”

皇帝挑眉，“那你以为，如今我朝漕运利弊如何？”

“臣妾以为，如今漕运畅通，江南粮米得以北运，实为国之幸事。只是沿途关卡众多，损耗颇大，若能精简流程，或可更增效益。”

皇帝眼中闪过欣赏之色：“说得不错。那依你之见，该如何精简？”

程疏桐沉思片刻：“臣妾愚见，或可合并相近关卡，统一查验标准，减少重复盘查。再者，漕船制式若能统一，装卸效率或可提升。”

“有意思。”

皇帝颔，“不过你漏了一点——沿途官员中饱私囊，也是损耗的重要原因。”

程疏桐恍然：“陛下明鉴，是臣妾思虑不周。”

“无妨，你能有这般见解已属难得。”皇帝语气越温和，“朕再考考你，对如今西北用兵，粮草补给有何看法？”

程疏桐仔细回想父亲程文远平日与幕僚的议论，谨慎答道：“西北地势险要，运输不便。若能就地屯田，或可减轻漕运压力。只是屯田需时，眼下还是要靠后方补给。”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臣妾听闻堂兄程明远在兵部任职，曾上书建议在陇西增设粮仓，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程明远是你堂兄？他的折子朕看过，确有见地。只是陇西地贫，储粮有限，难解大局。”

程疏桐自知失言，忙道：“臣妾妄议朝政，请陛下恕罪。”

皇帝却笑了：“不必紧张，朕喜欢你这样有见识的女子。”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比起一味撒娇卖痴，这般聪慧更得朕心。”

程疏桐依偎在皇帝怀中，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心跳不由得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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