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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我没有偷狗
【假如开篇的吵架离家出走的是安尧】
在酒店住了五天,安尧始终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崩溃。这种情绪说强烈倒也不算,更像是一层茧,时时刻刻罩在他周身,反复提醒他与徐听寒争吵并气到离家出走的事实。这层茧隔绝了他的很多感知,也带走了安尧一部分的思考能力,让他变得像是行尸走肉。每天下班回到空荡冷清的酒店房间,安尧都会赌气般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浑浑噩噩地睡着又醒来。
徐听寒的骨气只维持了一天,安尧走的第二天他就原形毕露,开始发信息骚扰安尧。就算安尧不回,他也要事无巨细地报备:今天几点起,早饭吃什麽,几点去上班,工作内容是什麽,几点下班,加不加班…每说上一句,徐听寒都会顺便明示安尧,他很想念安尧,希望安尧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的小心眼和口不择言。
徐听寒的道歉安尧已经听过太多遍,对于一部分示弱和退让已经免疫。而令他无法忽略必须留心的一般是两种信息,一是徐听寒说他受伤或者要出危险系数很高的任务,二是徐听寒传来他们共同养育的布丁的照片,示意安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想理他,也要为布丁着想,不要让爸爸们的争吵在布丁心头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对小狗幼小的心灵造成损伤。
【遥遥,你看,布丁是不是瘦了一点?】
安尧迷迷糊糊被手机的提示音吵醒,一按开屏幕就看到了这样一条信息。徐听寒举着白绵绵的布丁,右脸贴着布丁的头,以斜上四十五度的黄金拍照角度自拍,并将这张画面中明显他是主体,布丁是陪衬的照片发送给安尧求和。
小博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知所措,但是很乖,被爸爸握着身体举高也没有凶,甚至露出粉嫩嫩的舌头,好像在对着镜头微笑。安尧自动忽略眼下带了一点乌青丶嘴角垂下去的徐听寒,将小角落中的布丁放大查看。
如果只看露出的部分,似乎是比他走之前缩了一圈,因为他离开前徐听寒抱住布丁时,软乎乎的肉会从指缝间挤出少许,但这张照片中没有。
布丁真的被徐听寒养瘦了一些,而这让安尧异常愤怒,甚至超过了和徐听寒争吵时无力争辩的悲伤绝望。安尧马上明白了为什麽离婚时夫妻双方会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因为都不忍心让孩子受苦。早知道布丁跟着徐听寒会过吃不饱穿不暖的鬼日子,他就应该带着布丁走,而不是让小狗成为卖惨装可怜的工具。
安尧原本想打字骂徐听寒一顿,又觉得和他鸡同鸭讲实在费力。虽然照片中的徐听寒明显比布丁瘦了更多,脸颊两侧都微微凹陷,看起来十分无辜而狼狈,但因为安尧没消气,所以装作没看到。
他捧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不能再放任自己精心养育的布丁留在家中和徐听寒受苦。渐渐地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型,而安尧很快就没有什麽心理负担地接受了。
徐听寒和安尧的作息都很好,不需要过夫夫生活时基本都是十点半睡觉,很少会晚于这个时间。安尧在行李箱内挑挑拣拣,选了带到酒店的颜色最深的上衣和一条深色裤子,又戴上外卖来的帽子和口罩,将准备好的手套揣在兜里。他看好时间,等到十点半他准时走出酒店,打车回到了自家小区。
站在楼下,安尧擡头确认了1602的情况。玻璃窗内是无声的丶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没开灯的房间显示出一种冷漠的隔绝,毫不留情地将离家五天的安尧排斥在外,并不欢迎他的突然到访。安尧忽略那点从出发起就盘桓在心头的失落,迈步向单元门走去,没有坐电梯,而是爬楼梯上到十六楼,站到自家房门前。
他在熟悉的丶由自己挑选的地垫上伫立片刻,心跳声才迟到地扩大,仿佛有上好的立体音响围绕着安尧,正不断播放他做坏事的罪证。安尧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和钥匙,细致地伸手戴好理好黑色手套——这个过程被他故意拖得十分漫长,毕竟从小都是好学生丶乖孩子的安教授,难得做次坏事,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能不被紧张的情绪干扰到计划的执行。
布丁必须归他,没有良心丶没有爱心丶没有责任心的徐听寒不配拥有布丁的抚养权。既然之前没带布丁走,今天安尧就来取布丁,想必跟着徐听寒吃苦的布丁见到久未谋面的安尧,一定是十分想要和他离开去过好日子的。
安尧一向严谨,他不打算用指纹开锁,特意带了房门钥匙,并计划将房门和布丁每晚睡在其中的笼门都打开,制造出布丁是被意外放走的假象,至于为什麽会出现这种意外,那就要问没有安全意识的徐听寒,因为这些天都是他和布丁在家,已经搬走的安尧不需要为此负责。
虽然他不能笃定自己百分百不会被抓到,但就算被抓到了又能怎样?这是他家,布丁是他的宝宝,他带布丁离开天经地义理所当然,难道还会触犯什麽法律不成?
给自己打了打气,安尧就将钥匙对准锁孔,轻而慢地抵入并旋转。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徐听寒作孽,安尧顺利打开了房门,并且因为用手和身体扶住抵住,并没有産生过多嘈杂的声响。布丁睡得位置离家门比较远,可能是由于安尧的行动实在太过天衣无缝,连一向听觉敏锐的小狗都没有发出惯常的吠叫。
但安尧做贼心虚,压低帽檐又向四周看了看,确认邻居们都没有注意到他才安心。在玄关的鞋柜顶放了两三个储物盒,其中一个有鞋套,安尧摸黑精准找到了那个盒子,轻手轻脚打开後将鞋套取出,蹲下套在鞋上。
做完这些他的心跳更快,砰砰声轰鸣着响在耳畔,而即将见到布丁的兴奋又给予了安尧很多勇气,蹑手蹑脚但勇往直前地走向客厅深处,寻找布丁的睡觉的笼子。
徐听寒实在太过粗心,虽然安尧在楼下看时家里是幽黑的状况,可客厅最深处立在懒人沙发边的落地灯却微微散出淡淡的昏黄灯光,照亮以灯泡为圆心半径一米左右的空间,也包括布丁的笼子。安尧按捺着激动的情绪,迫不及待想要与布丁见面。可等他蹲到笼子前朝着里面一看,却发现蓝绿色的铁丝栅栏中间什麽都没有,看不到他迫切寻找的白花花的小狗。
“什麽情况…”安尧小声质疑,难道是徐听寒将布丁转移到了其他位置睡觉?安尧站起来退回能看到主卧的角度,房间门紧闭,门缝里透不出一点光亮,证明徐听寒已经沉睡。他心下疑惑,但本着不能空手而归的心情,决定在房间内四处转转,看看徐听寒究竟把布丁放到了哪里。
他先进了书房,点亮手电筒,安尧发现一切陈设都与他离开前别无二致,甚至书桌上的书还被徐听寒精心整理摆放过。在书桌正中是一块小朋友学写字的白板,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上方是徐听寒的笔迹,写的内容是【遥遥离家第五天(T^T)】。
“五”是被擦掉又写上的,不难看出这里原本应该是“四”或者“三”,随着安尧离开的天数增加,自知闯祸的徐听寒便会坐在这里,将计数板上的日期改写。又为了体现自己的悲伤心痛,刻意画上了哭脸,不知道是不是要在接下来的某天传给安尧看,惹他心疼。
安尧又气又想笑,“无聊至极。”他低声骂了句,确认书房内没有布丁的身影,便又走到次卧。
次卧的床上四件套换过,变成安尧很喜欢的一套豆绿色床具,两个枕头摞起摆在大床的最中央。而在枕头上方,放了一只安尧没见过丶不清楚徐听寒何时买来的玩具兔子,耳朵长长而绒毛细腻,颜色淡淡的近乎粉紫的浅棕,它很可怜地趴在枕头上,安尧靠近些,看到兔耳朵上的缝字,是“老婆”。
安尧左看右看,也没想明白自己和这只兔子哪里像,更不明白徐听寒什麽时候退化成两三岁的小朋友,需要靠玩具移情安抚。徐听寒有这个功夫,不如把布丁照顾好,再好好和安尧说清楚他究竟在介意什麽,又在隐瞒什麽。
明明应该要冷酷绝情的,可安尧拨弄兔耳朵时,动作一直是轻轻的。
布丁也不在次卧,再找就只能去主卧了,安尧觉得风险太大,迫于无奈只好鸣金收兵。临走前他想再看看布丁的笼子,小狗的体味很重,只要靠近就能闻到,安尧想用这种方式缓解过深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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