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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狐书骤至（第2页）

读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用极其古怪、充满了促狭和意味深长的眼神瞟向小玄，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弟弟一般。

但她没有停顿，继续往下读，语调变得愈夸张和尖锐：

“‘……然，天尊行事……未免过于率性不羁。仓促一别，竟……竟于妾身之处，留下如此深刻之‘痕迹’……念及此，每每令妾身面颊烫，心绪纷乱，着实……情何以堪？’

‘……天尊乃顶天立地之存在，威震三界，想必……非是那等轻薄无行、不负责任之人。妾身踌躇再三，终究难抑心中惶惑与期盼，故冒昧修书，沥胆披诚，恳请天尊垂怜，予妾身一个明白之‘交代’。或……或容妾身摒除羞怯，亲至府上拜谒，当面陈情，以安妾心，以定妾志……’

……

‘涂山末学后进月漪，诚惶诚恐，再拜谨书。’”

“痕——迹——？！”小青几乎是尖叫着重复了这两个字，声音拔高到足以刺破耳膜。她猛地转过身，如同护崽的母豹般，一把死死抓住小玄的胳膊，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白，赤红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的愤怒之火与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慨，“什么痕迹？！小玄！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你你……你到底怎么人家了？！快说！”她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整个人几乎吊在了小玄的手臂上，用力摇晃着。

小玄被她晃得身形微晃，试图挣脱她的钳制，脸上满是无奈和焦躁：“二姐！你冷静点！听我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都没做！”

“我想的哪样？啊？我想的哪样？！”小青不依不饶，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料，仰着头，灼灼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心湖微澜’！‘面颊烫’！‘深刻痕迹’！还‘情何以堪’！这封信字字泣血，句句含羞！你告诉我，这能是什么都没做？！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什么‘痕迹’能让人家姑娘家‘面颊烫’、‘心绪纷乱’？！”

小玄被她一连串的逼问堵得一时语塞，只觉得百口莫辩，额角青筋都在隐隐跳动。

小白不知何时已悄然走到了近前，步履轻盈无声。她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封被小青攥得紧紧的、不断散着甜腻媚香的粉色书笺，秀眉几不可察地蹙得更紧了些，随后，那澄澈而平静的目光便落在了小玄脸上，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清晰的疑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怎么回事？”她开口，声音依旧如常清冷，但熟悉她的小玄能听出，那平静之下蕴含的波澜。

小青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用力将书笺塞到小白手里，语气激动地控诉：“小白你看！你看看这信！写得这么暧昧不清！什么偶遇、心折、痕迹、负责……他肯定是在外面招惹了哪知只狐狸精！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讨说法了！”

小白接过那封依旧带着小青掌心温度的书笺，指尖触及那流光溢彩的表面。她没有多言，神识迅沉入。阅读的过程中，她姣好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如同覆着一层薄雪的冰湖，唯有在读到“留下深刻痕迹”以及“面颊烫”、“情何以堪”等字眼时，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如同蝶翼掠过冰面。她阅读的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但每一个字都似乎印入了心底。

看完后，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再次投向小玄，那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她没有立刻质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涂山月漪！这纯属污蔑！是无稽之谈！”小玄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袭来，面对两位姐姐——一个激动如火，一个冷静如冰——的审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坚定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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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稽之谈？”小白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指尖无意识地在书笺光滑的表面轻轻点了点，出细微的声响，“这信中所言的‘前日偶遇’，具体是何时？在何地？”她的问题一如既往的直接、精准，切中要害。

小玄顿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怎么能说？难道要他说自己因为好奇试了试那个愚蠢的公共传送阵，结果技术不到家，直接把自己传送到了涂山禁地，还可能……可能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这比他“招惹狐狸精”还要丢脸百倍！而且只会越描越黑！

小青见他脸色变幻，嘴唇动了动却不出声音，更加认定他是心虚了，气得跺脚：“看！说不出来了吧！时间地点都对不上是不是？我就知道！上次你说去西边坊市买炼制‘星辰幡’的核心材料，结果从天亮跑到天黑，回来时衣衫都换了一套！问你你还说是不小心被路过的炼丹炉炸了！是不是就是那时候？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去坊市，而是跑去涂山私会狐狸精了？！”

“不是！跟那次没关系！”小玄断然否认，脸色因为焦急和憋闷而难得地有些沉，却又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能说服她们的解释，这种有口难言的憋屈感让他几乎要抓狂。

小白静静看了他片刻，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最细微的波动。她没有再追问具体细节，而是伸出一只素白的手，轻轻地将那封散着甜腻香气的书笺从小青手中拿起，然后平稳地放在了客厅中央的白玉茶几上。那抹粉色在莹白的玉石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拜帖已至，措辞……极其暧昧，引人遐想。”她声音清冷，开始条分缕析地陈述，如同在分析一个阵法难题，“对方是涂山之主，执掌青丘一脉，其身份与实力，在三界之中绝非等闲。她既然在信中明确提及你留下了‘痕迹’，并要求一个‘交代’，言辞之间又将自身置于弱势委屈之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小玄紧绷的脸，“此事，恐怕已非你一句‘无稽之谈’便能轻易揭过。她若有意纠缠，必有后手。”

她转向小玄，目光澄澈而直接，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弟弟，你看着我，如实告诉我，你与这位涂山月漪道友，在此之前，当真毫无瓜葛？这‘偶遇’与‘痕迹’，当真……纯属子虚乌有？”

她的语气里没有小青那样的斥责与火爆，只有冷静到极致的探寻与确认。但正是这份冷静，以及话语中隐含的“我相信你的回答，但你需要为你的回答负责”的意味，让小玄感到了比面对小青的连环逼问时更大的压力。在小白那双仿佛能洞悉灵魂深处秘密的眼眸注视下，任何一丝犹豫或敷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小玄看着小白那无比认真的神情，又瞥了一眼旁边气得腮帮子鼓鼓、一副“你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跟你没完”架势的小青，只觉得那封静静躺在茶几上的粉色拜帖，像一个精心编织的、带着倒刺的罗网，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牢牢困住。而两位姐姐基于这模糊指控所产生的严重误会，更是让这罗网越收越紧，让他陷入了一种百口莫辩、进退维谷的窘迫境地。

这场由涂山狐主月漪单方面、以一种极其刁钻的方式掀起的风波，才刚刚拉开序幕，就已经让他这位纵横三界难逢敌手的玄穹御极天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与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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