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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我的子宫我做主（第2页）

她浑身剧颤，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的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

这时，一直垂立于末席的太医院院使白太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颤巍巍地走出队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双手高高捧着一本边缘泛黄的古旧医册，声音因激动与羞愧而不住颤抖：“陛下！臣……臣有罪！”

“臣查阅本朝开国时编纂的《女科辑要》，其中从未有‘宁心散’可长期服用之例！相反，卷三《妇人禁忌篇》中明载：‘麝香走窜，动胎伤血，孕妇忌用；铅毒入骨，伤及根本，断不可入药’……三十年前，先帝也曾下旨，严禁此类虎狼之方在宫中使用！”

他将那本古册高举过顶，老泪纵横：“臣……愧为医官，愧对先祖！竟随波逐流，是非不分至此！请陛下降罪！”

殿外廊下，负责记录圣前起居的库吏老周，听着殿内传出的阵阵雷霆，默默在新开的档册页，用最端正的楷体，写下了“春杏”二字，笔迹沉稳而坚定。

天，要变了。

当晚，女医堂灯火通明。

沈知微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前，为第一批新选拔的女医学生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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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没有挂什么经络图，而是一幅她亲手绘制的、精细得令人震撼的人体子宫图解。

“今天，我们不讲怎么接生，也不讲怎么开方。”她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年轻而懵懂的脸庞，“我们讲一个问题——谁，才有权决定一个女人，能不能生？”

她伸手，指向那幅图。

“是皇帝？是主母？还是开药方的太医？”

她摇了摇头，声音坚定而有力：“都不是。是它自己，是它主人的意愿。”

“春答应停了药，怀了孕，这不是上天垂怜的奇迹，这叫物归原主。本就属于她的权利，现在，只是回归到了她的身体里。”

话音未落，窗外月影微动，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谢玄一袭常服，悄无声息地立于廊下月光中。

他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堂内那个侃侃而谈的身影，眼中是晦暗不明的深光。

课毕，学生散去，沈知微收拾着讲义，一抬头，便看到了他。

他手中，拿着一道明黄的卷轴。

“你的刀，这次没动血，”他走上前，将卷轴递给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斩得更深。”

沈知微展开卷轴，只见上面是皇帝的朱批圣谕，字字千钧：

“自即日起，废除六宫强制服药令，凡涉生育干预之药石，须设‘宫妃自主用药签押制’，由本人画押为凭，内官监、女医堂、太医院三方存档，钦此。”

一场持续了数年，笼罩在无数女人头顶的绝育阴云，终于被她亲手撕开了一道光。

沈知微收起圣旨，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

她走到窗边，望着春杏所住的偏僻宫苑方向，那里一片漆黑，仿佛一个沉默的漩涡。

这场胜利，是以春杏和她腹中的孩子为棋子，撬动了整座棋盘。

可棋子一旦有了自己的生命，便再也不受棋手掌控。

她忽然想起医理辨正会前，自己最后一次复核吴清娥那本加密账册时的情景。

在“春杏”的名字旁，除了那句“三月停药，疑已受孕”，在页脚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用几乎看不见的颜色标注的、被划掉的符号。

当时她以为是笔误，并未深究。

可现在，那符号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她的脑海。

一个不被重视的低阶答应，为何值得主使者在停药后，还特意做上这样一个隐秘的标记？

这颗破土而出的种子，真的只是单纯的“侥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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