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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松,可终究还是有些紧张,她稍稍一愣,便躲着玄明的吻,抬手想将他推开,慌张地问道:“她有看见你?云儿可有看见你?”
不怪白玉担心,实在是玄明和石英长得太像,她怕云母联想在一起。
玄明闷笑一声,咬了咬她的脸,道:“……应当是没有。”
沉默了片刻,他又道:“……玉儿,多谢你来。”
这几个字,倒叫白玉心尖颤了颤,一时居然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过去玄明年长她千岁万岁,看她总跟看个孩子似的,可换到如今,反倒是她年长玄明几百岁,主动权也在她这里。然而偏偏在这一刹那,白玉感到了些微妙的不平衡感,玄明的声音沉了,和过去更像了。
白玉一时有些慌乱。
然而玄明还有后文,下一刻,他便道:“这段时间我很开心……这两年,倒比过去十几年都要开心些。我说你是我命中皎月,可不是骗你的……若还有来生,你可还会来找我?”
不知是玄明换了位置,还是月光移了位置,他此时一转,本来处在阴影中的脸便到了月色之中。白玉看着他笑脸盈盈,眼中尽是温柔之色,顿时心惊肉跳,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玄明笑笑说,“是我本来时间就不多了。”
话完,他笑嘻嘻地展开自己的袖子,接着往下说。
“过去我想着本就活不了多少年,得过且过也就罢了。更何况,我也不舍得你,想着拉你多留一日也是好的。不过,既然现在……”
玄明想说的是“既然我们有孩子”,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白玉的眼睛,明白对方懂了,便索性不再说下去。
既然为人父母,便该有些样子了。
于是玄明微微一顿,接着往下说:“……我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其实我对自己为何在此、有何任务在身,心中多少有数。自我担任太子,看到放在库房中的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起,我便明白了……如今这个王朝衰微、气数将近,怕是早已救不回来的,所以我在此……只怕便是要跟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做个了断。”
说着,玄明站起来,笑着摸了摸屋子里的墙壁。
自王朝立于此,皇族世代便居住于这个宫室之中,算下来,也是列祖列宗住得祖宅,华美归华美,只可惜内里早已腐烂,既然是烂了梁柱的屋子,那么倒下也是迟早的事。
便是早已从女儿口中偶然听到王朝命数的白玉,在此时听到玄明自己将这话亲自说出来,也是吃了一惊。然而未等她想出什么说辞,只听玄明接着道:“你不必担心我,人不过是生老病死,转世轮回罢了。再过几年,许是就又能相见了……不过,既然都要了断,与其就这样令它腐烂而去,倒不如……做些别的事。”
玄明说到这里,抬手摸了摸下巴,道:“虽说不知能不能成功,但总归应该试试。我……已有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难写,我很早就开始写了但是写不顺……
明天可能会再大幅度修改一下,不过不影响前因后果可以直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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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慢热的小鱼妹纸、吃曲奇的小饼干妹纸、砂溪妹纸和莫竹汐妹纸都给我扔了雷,超开心么么哒!
☆、第89章
自高台弹琴之后,单阳又在暂住的故友家中忐忑地等了数日,果然接到了新帝的传召。云母这几日没什么事做,正好也担心单阳师兄的状况,便每日来陪他。接到传召时她隐了身形躲着,便也撞见了情况,等单阳应下且送走传召的宫人,她才好奇地凑过去。
云母因为知道这对单阳师兄来说重要,她倒是比单阳还要紧张些,待看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担心地问道:“师兄,要我陪你去吗?”
“……不必。”
单阳闭了闭眼,方又下了决心般地睁开,坚定道:“这段时间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小师妹……多谢你。不过这一次,我自己去便可。”
见单阳如此,云母倒也不强求。于是第二日,在朝会散后,单阳在殿外等了片刻,便有人低调地轻声唤他,随后领着他往皇宫之内走。单阳穿过许多长廊,终于跟着侍者进了一处花园,园中有花有水,临池水立了个楼阁,远远地就能瞧见楼阁上有人坐在窗边。新帝见他们过来,与单阳对上视线,老远还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单阳一顿,老远微微行了个礼,新帝笑了笑,并未说什么。那年老的侍者大约是没有注意到少帝已经注意到他们,还在同单阳解释:“此处是陛下亲自要求建的休憩之所,鲜少招待外客。”
单阳点头记下,便不再注意。不久他便随侍者登上了楼,行礼过后,玄明招了招手让他过去,手指自然地一指他对面的座位,道:“坐。你不是要与我对弈?来吧。”
“是。”
单阳一顿,也不推脱,随即在玄明对面坐了,看向桌案。
玄明预先在案上摆好了棋盘,不过单阳落座时,盘上已经黑白错落,显然是少帝等他来时一个人在打谱。单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玄明手中的白子,又看向棋盘上的情况,他本是想探探新帝的棋路,谁料一看那棋盘上黑白子的搏杀之势,单阳顿时愕然,颇为惊讶地抬头看玄明。
这么一个闲散的人,怎么棋路竟是这般——
玄明并不意外地对他一笑,拿起茶壶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开始吧。”
说着,他首先抬手将自己的棋子收了,单阳定了定神,尽量将刚才一瞬间过于吃惊的心绪平静下来,这才也开始拣自己这里的棋子。因对弈时黑子先行,通常由地位高、辈分长、棋艺好的人执白,单阳虽然从年龄上来说比对方年长不少,但也无可能当着天子之面拿白,便自然地选了黑子。待棋盘收干净了,他首先捻起一子,飞快地落下。
棋盘四方很快都被占据,黑白开始真正地搏杀。玄明下了几步,一边下,一边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你和你师妹师承何人?”
“……师父不让我们透露他的名讳。”
单阳同样落子,黑子在棋盘上发出轻轻的“叩”的一声。
他们师从仙人,在人间自然不能说自己是仙人弟子,更不能说师父的来历和仙位。
“原来如此。”
好在玄明倒不是很介意的样子,依旧是笑脸盈盈的。他笑得亲切,可手下的棋路却是步步紧逼。单阳一向自认善棋,他能下得过家中世伯,在旭照宫也能下得过观云师兄,甚至大师兄元泽在出师前十盘里也有九盘要败在他手上,故他对自己的棋力绝算不上是自负,然而此时面对新帝,居然也隐隐觉得吃力。
单阳心中暗惊,心道这位天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的传闻只怕不是胡说,也难怪世伯说新帝才学甚高,一般的才能恐怕不能让他刮目相看,势必要多费心。
单阳顿了顿,收起了以为凭下棋来展示才能应当十拿九稳的小觑之心,重新沉下心来静心较量。
这一局两人下了半个时辰,偏生两人落子速度都极快,竟是不晓得时间是耗在了哪里。一转眼,棋盘上已经布满了黑白棋子,死棋和活棋都狠狠地经过了一番争斗。单阳吃惊于玄明性格散漫温和,棋路居然极为积极进攻,每一子似乎都带着舍身成仁的刀光剑影,偏合在一起又是步步精妙,单阳不得不转他擅长的攻势而为守势,皱起的眉头始终未展,不得有一刻懈怠。黑白二子狠狠纠缠了一番,终于,待一壶茶喝尽,玄明将他的白子一抛,极有风度地笑道:“你赢了。”
“……承让。”
单阳背后出了一层薄汗,他良久才从激烈的棋局之中回过神来,倒是许久不曾与人战得这般惨烈。他定了定神,终于沉稳地看向玄明,一双漆黑的眸子等待着他的反应。
按理来说臣子若是想捧圣上的开心,便不该赢他。但单阳所想展示的是他的谋略之术和治世之才,想让对方认可他的才能,再说服对方合伙对抗奸佞,这才尽力一显……否则,他若是连新帝都赢不了,又要如何证明他可对抗新帝对付不了的权臣一派?
单阳等得紧张,然而这时,玄明停顿了片刻,拿起茶盏来抿了抿,旋即开口道:“……我调查了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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