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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尼古丁和他一样上瘾（第1页）

对尼古丁和他一样上瘾

周一这一整天课，我上得那叫一个心不在焉丶魂不守舍。

脑子里像装了一台坏掉的复读机，反复播放着昨天晚上阳台上的烟味丶冷水澡的冰凉，还有对某个人的……不可言说的念想。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飘。谢怀意坐得笔直，听课记笔记，一副标准好学生的模样，侧脸线条干净又冷淡。可我一看到他微微抿着的嘴唇，脑子里“轰”地一下就炸开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喉咙发干，心跳失速。

物理老师在上面讲天体运动万有引力，我却在下面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是直接扑过去亲一口比较快，还是继续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煎熬更符合可持续发展战略？前者大概率会被当成流氓一巴掌扇开并且彻底打入冷宫，後者……後者他妈的也太折磨人了！

“商哥！商哥！”下课铃刚响，江昊就窜过来，用胳膊肘撞我，“发什麽呆呢？眼神直勾勾的，思春啊？”

我猛地回神，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思你个头！思考宇宙奥秘呢！”

“得了吧你！”江昊凑近，压低声音，带着点贼兮兮的笑，“我看你这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咋了？烟瘾犯了？”

烟瘾？

他这话像根针，一下子戳破了我心里那个鼓胀胀躁动不安的气球。对啊，烟瘾。不是对尼古丁的依赖，是那种……心里痒得没着没落，需要点什麽刺激来压一压的焦躁感。而此刻，这焦躁感的源头，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我旁边，散发着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纯净气息。

“啧，被你猜中了。”我顺水推舟，揉了揉太阳xue，“有点闷得慌。”

“走啊！”江昊来了精神，搂住我脖子，“厕所，老地方，来一根解解乏？”

我几乎没犹豫：“走！”

教学楼顶楼拐角那个废弃的小阳台，是我们几个“老烟枪”的秘密据点。平时锁着，但江昊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钥匙配了一把。此刻，午休时间，这里安静得很。

江昊熟门熟路地掏出烟，递给我一根，自己叼上一根。“啪嗒”点燃打火机。橘黄色的火苗窜起，烟草被点燃，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我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部，带来短暂的麻痹和眩晕感。那股从早上起来就盘踞在胸口丶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似乎被这口烟暂时压下去了一点。

“爽！”江昊吐了个蹩脚的烟圈，靠在栏杆上，“这鬼天气，闷死了，上课上的头昏脑涨。”

“嗯。”我含糊地应着，看着楼下操场上零星活动的学生，心思却飘到了班上那个正在安安静静写题的人身上。他现在在干嘛？写物理还是化学？会不会……也有一点点想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哎，商哥，”江昊用肩膀撞我一下，挤眉弄眼，“说真的，你最近……是不是有啥情况？老看你瞅着谢怀意那边发呆。”

我心里一咯噔，面上不动声色：“滚蛋！我看风景呢！”

“得了吧！你那眼神，跟饿了三天看见肉包子似的！”江昊嘿嘿笑，“我可听说了啊，艺术节那天，你唱那《心墙》，眼神可没少往台下某个方向瞟啊？是不是唱给某人听的？”

“放屁！老子那是舞台互动！懂不懂？”我嘴硬，耳根却有点热。妈的，这麽明显吗？

“切，信你才怪！”江昊一副“我懂”的表情，“不过说真的，商哥，谢怀意那小子……是长得挺白净，成绩也好，但性子也太闷了！你受得了？”

“关你屁事！”我踹他一脚，“管好你自己吧！整天楼哥楼哥的，人家理你吗？”

“我楼哥那是外冷内热！”江昊立刻反驳，“跟你这种……这种……”他一时找不到词，憋了半天，“……这种居心叵测的不一样！”

我被他气笑了：“我他妈怎麽就居心叵测了？”

“你看谢怀意那眼神就不对劲！”江昊信誓旦旦，“跟大灰狼看见小白兔似的！”

我：“……”竟无法反驳。

正闹着，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谁在上面抽烟呢？！给我出来！”

卧槽！是德育处赵德富主任！“道理富”！

我和江昊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烟差点掉了！这老赵怎麽这个点来巡楼？！

“快！灭掉！”江昊手忙脚乱地把烟头摁灭在栏杆上，扔进旁边的排水孔。我也赶紧有样学样。

刚处理完“罪证”，赵主任那颗锃光瓦亮的脑袋就出现在了楼梯口。他挺着啤酒肚，脸色铁青，目光如探照灯一样扫过我们俩。

“商君意！江昊！又是你们两个！”赵主任气得手指发抖，“好啊！敢躲到这儿来抽烟！无法无天！校规校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主任……我们……我们没抽！就……就上来吹吹风！”江昊试图狡辩。

“吹风？满屋子烟味当我闻不见？！”赵主任鼻子抽动，更气了，“证据确凿！还敢抵赖！跟我去办公室！今天非得把你们家长请来不可！”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要是请家长，我妈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我赶紧挤出一副悔恨交加的表情：“赵主任！我们错了！真错了！就抽了一口！以後再也不敢了！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江昊也赶紧装孙子：“对对对！主任！我们保证！没有下次了！绝对没有！”

赵主任看着我们俩怂样，火气消了点，但依旧板着脸：“哼！每次都是这套！上次翻墙吃烧烤的检讨书墨迹还没干呢！又犯！我看你们是屡教不改！”

“改！一定改！”我和江昊异口同声，态度诚恳得能入党。

赵主任瞪了我们半天，最後可能是看在我俩“认罪”态度尚可丶而且确实没抓到现行（烟头处理了）的份上，重重哼了一声：“这次就算了！每人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到我办公室！再让我抓到一次，直接记过！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谢谢主任！主任英明！”我们如蒙大赦，赶紧鞠躬。

“滚回教室去！好好反省！”赵主任一挥手。

我们俩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下了楼。

回到教室，惊魂未定。江昊拍着胸口：“吓死爹了！差点就交代了！”

我也有点後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後馀生的空虚。那根烟带来的短暂平静消失了，心里的躁动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而且，经过这麽一吓，那种想要靠近谢怀意丶寻求真实触感的渴望，更加尖锐了。

下午的课，我几乎一个字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晚上放学後该怎麽办。直接说“送我回家”？太刻意了。找个借口一起走？什麽借口？问题目？太假了。难道要……硬来？

晚自习的时候，这种焦躁达到了顶点。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谢怀意就坐在我旁边，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他正低头解一道数学题，微微蹙着眉，鼻尖在灯光下显得很秀气，嘴唇抿成一条淡淡的粉色直线。

好看很想想亲。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烧得我坐立难安。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如果我有的话）都在蠢蠢欲动。不行，得做点什麽。我下意识地又摸向裤兜，想再来一根。但摸了个空。烟盒放在书包最底层，现在出去拿太显眼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凉水，试图压下那股邪火。没用。反而更渴了。

漫长的晚自习终于结束。放学铃响的那一刻，我几乎是弹起来的。飞快地收拾好书包，眼睛死死盯着旁边那个慢条斯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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