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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咬痕（第2页）

玻璃杯和木质桌面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将许泽熙从繁忙的工作中暂时抽离出来。

照顾与被照顾的身份再一次对调，许泽熙仍感到惊讶和意外，以至于都忘了说谢谢。

初宁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在他看来这杯温水的分量实在太轻，比不上许泽熙为他做的千万分之一，但他还是想解释一下：

“本来想给你榨点果汁的，但我不会用那些机器，我怕操作不当再给你添麻烦。”

家里的小孩突然有了「不给家长添麻烦」的自觉，许泽熙喜出望外。被初宁这麽一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一下午没喝水，现在确实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以至于一整杯的温水许泽熙一口气全喝光了。

“还疼吗？”他偏头看向初宁的的左脸。

肿倒是褪下去不少，但留下两道隐隐约约的指痕。

初宁顺势贴在他的掌心，眯起眼睛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猫，“本来想骗你说不疼，但又舍不得看你白忙活一场——”

许泽熙没有动，安静等着下文。

“叔叔，我疼到吞口水都费劲，晚饭咱们喝粥吧。”

因为要尽量减少初宁咀嚼和吞咽的难度，许泽熙做了一锅鱼片蔬菜粥。鱼肉和青菜都放进破壁机里打得很碎自不必说，许泽熙甚至把米也打成了粉。当初宁坐在餐桌前看着摆在自己面前那碗喷香扑鼻的米糊时，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小宝宝吃的辅食。

初宁：“……”

许泽熙原本还有些担心，初宁却好像没受到任何影响吃得很香，虽然大多时候张口与吞咽之间会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会出现一些不曾见过的扭曲又滑稽的表情。

吃完饭初宁还要帮许泽熙洗碗，遭到许泽熙的严厉拒绝。

当然，不单纯因为一些“技术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刚才让初宁跑到书房给自己送水许泽熙就已经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伤员。

很失职。

初宁受伤的原因被他擅自归咎于自己身上，他希望初宁在自己这里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和照料。

但初宁闲不住，许泽熙三番五次“驱逐”他，他就让许泽熙把轮椅展开，自己坐在厨房门口看着对方刷碗。

这是初宁从小到大的习惯，许泽熙有时也会感到迷惑，他想知道初宁每天到底都在看什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能让一个本该耽于游戏篮球年龄的男孩将时间都付诸于这些。

将最後一个盘子放进消毒柜，许泽熙转身撞进初宁小狗一样的眼神里。

“叔叔，我可以看着你工作吗？我不会看你的文件，就坐在墙边，和你保持距离。”

他的语气和表情带着明显的讨好，眼睛亮晶晶的，嘴唇因为刚吃过东西红红润润的，像小时候一样。许泽熙就忘了两人之间工作上要避嫌的身份，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好。”

他不光答应了，他还给初宁榨了果汁拆了零食，将原本严肃的书房一角弄得像个饭店里那种临时帮家长照看小孩的童趣园。

可当他正聚精会神看法务那边发来的新版合同稿却听到耳边响起薯片被咬碎的喀嚓声时，许泽熙又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失了智。

初宁很喜欢看许泽熙工作时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大部分时间许泽熙都是衬衫加西裤的商务风格。很普通很冷淡的穿搭，再配上一副金丝眼镜和生人勿近的表情，是任何人看到都没什麽倾诉欲望的类型。

但在初宁眼里却别具魅力。

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敞开着，露出形状漂亮的喉结，初宁会时不时提醒许泽熙喝水，这样他就可以看到那只喉结上下攒动的样子，然後用眼睛将其剪辑成名为「性感」的片段储存在他的大脑里。

如果初宁的记忆能够像电脑一样可视，那麽许泽熙会发现在以他名字命名的文件夹里有且仅有一个子目录——许泽熙所有的样子在初宁这里都是性感的。

初宁最喜欢许泽熙敲键盘的样子，双手伏在上面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腕骨。

他享受调皮捣蛋时被这双手捏住後颈时神经末梢传来的微麻的触感，陶醉于被这双手掐住脖子无法逃脱时的窒息感。而让他最得意也是最珍惜的，是那里的一块疤——他第一次被许泽熙带回家时亲口咬出来的，在许泽熙的左手腕上。

那曾是他人生的转折点。所有的粗鲁和任性被容纳，被宽恕，他小心翼翼交付出去的信任被妥帖收藏。

後来他告白失败愤而出国，临走前在机场又咬了一口。

新的疤痕覆盖原有的印记，甚至比上次咬得还要狠。初宁不在乎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也不在乎那是什麽场合，他只知道如果许泽熙再和他动手，他就要赖上对方一辈子。

但这次没有人再忍痛捧着他的手为他处理伤口，宽恕他奇怪的想法，许泽熙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跟他说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被放逐了。

在国外的那几年初宁曾无数次想，自己是不是从此就和许泽熙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然而峰回路转，回国後的第一次业务洽谈他就遇到了许泽熙。

此刻初宁坐在许泽熙书房的角落，看着对方手腕上凌乱的牙印，只觉得牙尖有些发痒——想要重新试一试的想法在疯狂滋长。

许泽熙：养了一只仓鼠。

初姓仓鼠：再咬一口叔叔会不会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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