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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病房外的徘徊（第2页）

透过病房门上那扇狭窄的、带着磨砂条纹的玻璃观察窗，她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只一眼，她的呼吸便骤然停滞！

病房里，灯光调到很暗，各种精密的仪器屏幕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如同蛰伏的怪兽的眼睛。而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那个被无数管线和不祥的仪器包围着的身影，苍白、脆弱得几乎不像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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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陆寒琛吗？

那个曾经高大挺拔、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陆寒琛？

那个偏执疯狂、不惜一切也要将她禁锢在身边的陆寒琛？

此刻的他，瘦削得颧骨高高突起，眼窝深陷，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呼吸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显得那么费力，胸膛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尊了无生气的、被打碎后勉强拼凑起来的人偶。唯有床边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微弱起伏的绿色曲线，证明着这具躯壳里还残存着一丝生命的气息。

如此的……不堪一击。

如此的……接近消亡。

苏婉婷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失声惊呼。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酸楚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凉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建设。

她恨他，是的。

可亲眼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她的心，还是无法抑制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她想要的，是带着念念彻底远离他，是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是让他活在痛苦和悔恨里……但绝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走向生命的终点！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陆寒琛似乎极其痛苦地蹙了一下眉头，干裂的嘴唇在呼吸面罩下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隔着厚厚的玻璃，苏婉婷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她仿佛能感觉到，那无声的呼唤，穿透了冰冷的玻璃，穿透了仪器滴答的噪音，精准地缠绕上了她的心脏。

“婉婷……”

“儿子……”

护士的话，如同鬼魅般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出一声闷响。

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凌乱，如同她此刻的心跳。

一直跑到医院楼下，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才仿佛重新找回了一丝力气，扶着一棵大树，剧烈地喘息着。

眼前，依旧是陆寒琛那张苍白脆弱、毫无生气的脸。

耳边，依旧回荡着护士那句“念着的肯定是最放不下的人”。

恨意，在这一刻，与那无法抑制的怜悯、那源于生命本能的震动，以及那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疼痛，疯狂地交织、撕扯着她。

她以为自己坚不可摧。

却在这一夜的病房外徘徊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内心堡垒碎裂的声音。

那一句昏迷中的呼唤，那一副濒死的脆弱模样，像最锋利的凿子，在她冰封的心墙上，凿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缝。

她该怎么办？

继续固守着恨意，看着他可能真的走向死亡？

还是……

苏婉婷抬起头，望着墨蓝色的、没有星辰的夜空，任由冰凉的夜风吹干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湿意。

答案，似乎已经在她剧烈动摇的内心深处，露出了模糊而残酷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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