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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牡丹台赐婚（第1页）

第六十四章牡丹台赐婚

春日的阳光透过麟德殿的窗纱，落在武绮思绾着的朝云髻上，嵌在髻边的东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皇帝正逗着摇篮里的长宁公主，见武绮思批阅完宫份账册，笑道：“今日天气好，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武绮思放下朱笔，指尖划过账本上“杨府抄没”的字样，眼底掠过一丝冷意，面上却漾着浅笑：“陛下有闲，臣妾自当奉陪。”

两人并肩走在夹道上，新抽芽的柳条拂过肩头。皇帝忽然道：“杨都尉的案子，刑部已审得差不多了，证据确凿，按律当满门抄斩。”

武绮思脚步微顿，垂眸道：“全凭陛下圣裁。”她何尝不想立刻为家人报仇，可杨家在军中仍有势力，贸然处置恐生变数。

她在等，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皇帝看穿了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朕知道你在忍。放心，朕会给武家一个公道，也会给敦贵妃一个交代。”

武绮思擡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轻轻嗯了一声。风吹起她的裙裾，像一朵盛开的牡丹，雍容中藏着不容错辨的锋芒。

几日後，圆明园牡丹台设宴，王公大臣携家眷赴宴。武绮思陪在皇帝身侧，看着台下盛放的牡丹，忽然瞥见镇国公之女黄意岚频频望向恒王李弘昀，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切。

酒过三巡，黄意岚起身献舞，水袖翻飞间，忽然不慎将酒盏打翻，泼了恒王一身。“哎呀，恒王殿下恕罪！”她故作慌乱地掏出手帕去擦，指尖却悄悄拽动了恒王腰间的矜缨。

恒王皱眉起身，想避开她的触碰，怀中却啪嗒掉出个东西。

是个绣着并蒂莲的锦袋，袋口松开，一张小像飘落在地。

内侍连忙捡起呈上，皇帝展开一看，不由笑道：“这小像绣得精致，是谁家的姑娘？”

衆人探头去看，见小像上的女子眉眼弯弯，竟与武绮思有三分相似。席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都猜是恒王思念生母，偷偷绣了母亲的像带在身上。

武绮思却微微蹙眉。

弘昀向来沉稳，怎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正疑惑间，黄意岚忽然跪倒在地：“陛下！这小像是臣女的！前些日子不慎遗失，不知怎会到了恒王殿下手中！”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恒王脸色骤变，刚要辩解，黄意岚又道：“臣女……臣女对恒王殿下倾慕已久，才斗胆绣了小像自勉，绝无亵渎之意！”

镇国公也连忙起身请罪：“小女无状，求陛下责罚！”

皇帝看着面红耳赤的黄意岚，又看看一脸错愕的恒王，忽然朗声大笑：“好！既是两情相悦，朕便成全你们！弘昀，朕将黄氏意岚赐你为侧妃，择日完婚！”

“陛下！”恒王急得跪下，“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求陛下收回成命！”

“哦？”皇帝挑眉，“是谁家的姑娘？朕怎麽不知？”

恒王嘴唇翕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最终却低下头：“儿臣……儿臣不能说。”他心仪的是侍卫之女，身份低微，根本不可能入府，多说只会害了她。

武绮思看着儿子隐忍的模样，心中一疼，却知道此刻不能反驳，只能柔声道：“弘昀，陛下赐婚是天大的恩典，黄姑娘才貌双全，配得上你。”

恒王咬着牙，终是叩首：“儿臣……遵旨。”

黄意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悄悄擡眼看向武绮思，却被对方冰冷的目光吓得连忙低下头。

宴席过半，皇帝又想起一事，对恒王道：“说起来，沛国公家的孟氏嘉浠，对你也是情根深种，听说因思念成疾，都成了老姑娘。她性子温婉，与黄氏正好互补，朕便也赐她为侧妃，与黄氏一同入府吧。”

恒王猛地擡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两个侧妃？还是同时入府？可他看着皇帝不容置喙的眼神，终究只能闭上眼，声音嘶哑地应道：“谢陛下恩典。”

散席後，恒王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廊上，燕澜恰好路过，见他形容颓丧，淡淡道：“娶了两个不爱的人，往後的日子，怕是难了。”

恒王苦笑：“兰美人说笑了，能得陛下赐婚，是儿臣的福气。”只是这福气，重得让他喘不过气。他忽然转身，快步走向养心殿，再次跪倒：“陛下，儿臣愿接两位侧妃入府，但求陛下允诺，除她二人外，儿臣终身不再另娶。且……且请黄氏入府後主持家事。”

他知道黄意岚心机深沉，与其让她暗中作祟，不如将管家权给她，让她有所顾忌；而孟嘉浠性子柔弱，或许能少受些委屈。

皇帝看着儿子眼中的决绝，叹了口气：“准了。”

武绮思得知後，沉默良久。她知道弘昀是想用这种方式保护那个不能说出口的心上人，也想用这种方式守住一丝底线。她命人将恒王府重新修缮，又亲自挑选了陪嫁的宫女太监，务必让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恒王李弘昀，是她武绮思的儿子，是陛下看重的皇子。

婚期定在三月初三，十里红妆从朱雀大街一路铺到恒王府，盛况空前。武绮思看着弘昀穿着喜服，却难掩眉宇间的落寞，终究没说什麽，只递给他一枚玉佩：“凡事想不开时，想想你还有长宁和李泰。”

恒王握紧玉佩，眼眶微红：“谢母後。”

洞房花烛夜，恒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黄意岚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床沿，满心期待着夫君进来。可直到深夜，才见几个小厮将烂醉如泥的恒王背进来，他嘴里胡乱喊着一个模糊的名字，倒头就睡，连盖头都没掀。

黄意岚脸上的笑容僵住，死死攥着衣角。

她费尽心机才嫁过来，难道就要守活寡？

隔壁的偏院，孟嘉浠也坐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残月，轻轻叹了口气。她早就听说恒王心有所属，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贴身侍女劝道：“小姐，夜深了，歇息吧。”

孟嘉浠摇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独守空房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夜风吹过恒王府的角楼，带着隐约的丝竹声，却吹不散两处院落的冷清。武绮思站在麟德殿的高台上，望着恒王府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她为儿子争来了尊荣，却没能让他得偿所愿。这深宫的荣华，终究是用无数遗憾换来的。

“娘娘，夜深了，风凉。”青锁递上披风。

武绮思接过，指尖触到冰凉的丝线，忽然想起白日里黄意岚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她淡淡道：“派人盯着恒王府，别让两位侧妃闹出什麽事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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