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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他说完回过头，低着脑袋看地板缝，闷着头一股脑往前面走。

黎又双目雾气蒙蒙，他在即将一头撞上大蛋糕的时候定住脚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鞋尖，抬头望向奢华到比他还高的十二层大蛋糕，又茫然地扭过头，看向跟过来站在他旁边的黎夜。

“……”黎又盯着他哥的眼睛，吸吸鼻子，眼睛酸胀，“你跟过来干什么啊……”

黎又的眼睛快要兜不住打转的眼泪了，他低下头，欲盖弥彰地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又憋屈又委屈，还有一点点生气。

他没那么大度，也不是十分爽快的性格。他说得出让黎夜忘记他的话，只是希望他哥不要再困在过去。

其实他做不到真的希望所有人忘记他，尤其是黎夜。

“你走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的脸。”黎又低着头始终不抬起来，嗓音像在水里泡了太久，再多说几句就会被发现他已经哭了。

黎夜自始至终安静地看着这个和黎又有着一样面孔的人，蹙起的眉心从刚才开始就没松开过。

这感觉太奇怪了。

这个人的性格、说话的语调，甚至时而露出的小表情，都和记忆中的黎又几乎一模一样。

上次日光宫里那个“黎又”的伪装非常拙劣，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这次这个却很真，真实到黎夜恍惚间有那么几秒差点以为这就是黎又。

黎夜这家伙不走，也不说话，就站在他面前，黎又本来就很讨厌自己哭的时候身边有人，他控制了又控制，用手臂遮挡住眼睛，用力揉了揉，撒开手臂抬头，怒瞪黎夜，一双眼睛通红。

“我是假的，是冒充黎又的怪物！你跟着我干什么？”黎又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怎么？你要处理掉我？这里是幻境，你处理了我也没用，有本事你去现实中找他啊！”

黎夜的目光动了动：“他？”

黎又猛地愣住，抿紧唇偏开头：“…我的意思是，找我的本体。”

黎夜缄口不言，他看着慢慢朝后退开的“黎又”，又忽然见对方脸上闪过一瞬吃痛的表情，不禁蹙眉，低头看向“黎又”弯腰用手捂着的腿环。

黑色皮质腿环紧紧地绑在大腿上，将白净的皮肤勒出红痕，红痕深到连腿环都无法完全遮住。

黎又忽然觉得这腿环好像勒更紧了，他的手勾住腿环，没找到解开的卡扣，只好用手轻轻转动腿环以缓解紧绷感。

他瞧了眼黎夜，不说话，继续低头弄腿环。

黎又不想和黎夜说话，左右环顾，拖着已经有些难受的腿往不远处的椅子走去。

黎夜偏过头，静静望着蹒跚挪走的“黎又”，心里涌起阵阵难受。

终于挪到椅子这边，黎又坐下来，低头观察大腿上做工复杂的腿环，手指在上面摩挲半晌，还是没找到解开的卡扣。

这个幻境的感触实在太真实，腿环勒红了他的大腿，疼痛感也随之蔓延开。

黎又捣鼓片刻，见实在解不开，干脆放弃了，松开双手靠在椅子上静静坐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幽怨地盯着腿环。

片刻后，视线里出现一双熟悉的军靴。黎又愣了下，抬头时，看见来到他身前的黎夜缓身单膝蹲下。

黎夜没有说话，安静地帮他解腿上的腿环，动作很温柔，轻到几乎没让他感受到额外疼痛。

黎又绷紧的呼吸慢慢放松，他将双手摁在身体两侧的椅子上，低头盯着黎夜的手指，目光又缓慢向上移动，落在他哥垂着的眼睛上，久久没有移开。

黎又很喜欢看他哥的眼睛，因为好看；黎又也很喜欢他哥，虽然他哥不怎么爱说话，但其实温柔到了骨子里。

他希望他哥好好的，所以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他现在依然希望他哥好，希望黎夜往前看不要停留在过去。

可他却忍不住私心，他其实不想他哥忘记他。

黎又的唇抿得更直，他视线低垂，一眨不眨地盯着黎夜轻轻解腿环的手，心里那根绷紧的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在精神濒临崩塌的边缘，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哥……”

黎又的嗓子发紧，声音也绷着。

“哥哥。”

“臭黎夜。”

解开腿环的那双手顿住，捏着皮质环两端的手静止不动。黎夜抬眼，看见“黎又”的眼睛里早已盈满了眼泪。

“你不要忘了我……”

黎又哭了，他双手捂着眼睛，唇齿不住地颤抖：“不许忘记黎又……”

黎夜揪心地看着这个“黎又”，恍惚间似乎回到多年前那个下午，他又看见那个在花园里摔跤、坐在地上哭得让人心碎的黎又。黎夜抬起手缓缓挨近黎又的脸，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指尖刚触碰到，幻境却在下一刻骤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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