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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灵石不及人（第1页）

拍卖台上，丹阳子长老已开始介绍下一件压轴拍品，是一卷据说蕴含金丹修士剑道感悟的玉简，再次引得二楼包厢一阵骚动，竞价声此起彼伏。然而，这一切喧嚣仿佛与林凡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静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周身弥漫着一股与周遭狂热格格不入的冷寂。

他的神识，依旧牢牢锁定着斜上方那个乙字二号包厢。包厢的琉璃窗后，那华服青年的身影依旧隐约可见，姿态甚至比之前更为放松惬意，仿佛拍下那万载难逢的五行灵蕈，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两名护卫如磐石般立于其身后，气息深沉如渊，至少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为。

“一万八千灵石……”林凡在心中再次默念这个数字，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苦涩。这几乎是他现有全部身家的两倍！即便算上尚未变现的黑玄铁精和所有备用资源，他也远远无法与对方抗衡。

方才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有想过孤注一掷，将自己所有的筹码押上，甚至动过以《太初衍丹录》或《混元筑基本》中的某些不涉及核心的秘法作为抵押的疯狂念头。但那念头只是一闪，便被理智无情地掐灭。

且不说聚宝阁能否鉴定、敢不敢收那等来历不明的上古秘法，即便成功，换得灵石，他就能争得过吗？看那青年的架势，一万八千灵石绝非其底线。强行争夺，结果只能是暴露自身更大的秘密，引来金丹长老乃至元婴老怪的关注，届时，别说五行灵蕈，他自身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灵石不及人，徒呼奈何。”林凡缓缓闭上双眼，将心中那翻腾的不甘、遗憾与一丝丝因为巨大机缘擦肩而过而产生的刺痛，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元尘诀》那平和包容的灵力在体内悄然流转，如同最温柔的抚慰，抚平着他神魂的波澜。

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不起丝毫涟漪。那五行灵蕈虽好，但终究是身外之物。长生路上，机缘无数，却也危机四伏，若因一时贪念而迷失，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果断放弃。”他于心中再次告诫自己。这不是懦弱，而是审时度势下的最优解，是“稳”字大道的践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莽夫，非智者。

他的目光从乙字二号包厢移开，不再留恋。神识也如同潮水般收回，不再关注那即将成交的剑道玉简，转而开始冷静地分析自身现状。

定魂安神玉已到手，这是稳固道基、应对冰风谷罡风的核心保障，此行最大的目标已然达成。风息石也已补充，黑玄铁精充足，伴生玉髓尚在，辅药大多齐备……除了这五行灵蕈，他为完美筑基所做的准备，已完成了八成以上。

“没有五行灵蕈，冰风谷之行并非绝路。”林凡心思电转，“《混元筑基本》玄妙非凡，或许能找到替代方案，或者……降低预期，以现有资源强行冲击，虽非完美，但根基亦能远寻常筑基。”

退一步讲，即便此次筑基未能尽全功，只要保住性命，稳固境界，未来未必没有其他机缘弥补。修仙之路漫长，何必争这一时？

心态彻底放平，林凡甚至感到一阵轻松。那压在心头的、对五行灵蕈的执念一旦散去，思绪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活跃。

他不再去看那最后的压轴拍品，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身的安全问题上。怀揣定魂安神玉，他已是被诸多目光觊觎的“肥羊”，必须尽快规划退路。

拍卖会终于在一片或兴奋、或遗憾、或贪婪的喧闹声中落下了帷幕。丹阳子长老宣布结束后，巨大的聚宝阁大门缓缓洞开，人流开始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向外涌去。

林凡没有急于起身。他依旧坐在角落，冷眼观察着。他看到那丙字七号包厢的老者阴沉着脸，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快步离去，目光还似有似无地扫过他这边。他看到戊字一号包厢的女修也带着随从汇入人流。更多的人，则是神色各异地向外走着，不少人的目光都在暗中逡巡，寻找着合适的“猎物”。

他耐心等待着，直到大厅内的人走了近半，他才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袍，将木纹面具戴得更稳固些，然后低着头，混入一群同样装扮普通、修为不高的散修队伍中，随着人流缓缓向外移动。

他的神识收敛到极致，只维持着最基本的警戒，身形步伐与周围的低阶散修一般无二，透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麻木与谨慎。

走出聚宝阁那宏伟的大门，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天枢峰披上了一层血色。山风呼啸，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拍卖场内的燥热与欲望，却吹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的杀机。

林凡随着人流，沿着下山的石阶一步步向下。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不下三道隐晦的气息，如同毒蛇般，自他离开聚宝阁起，便悄然缀在了后方。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随着人群，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

放弃争夺五行灵蕈，是出于理智。但若有人以为他这只“肥羊”可以随意拿捏，那便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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