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佯醉（第2页）

玄彻垂下睫羽，心道舍不得金弹子，打不着凤凰鸟，也算是豁出去了，剑眉低落，狭眸下敛，带着淡淡的委屈道，“娇娇，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阿娇飞速眨巴眼，直起腰身，两手肘撑桌丶掌托腮，闲闲问道，“我怎麽了？”

“以前，娇娇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娇娇”，玄彻眸底漾起淡淡的欲色，长臂一伸，将人牢牢锁在怀里，唇齿微张，轻呷着美人的右耳，喟然道，“整颗心都在朕的身上，陪着朕，缠着朕，勾引朕。”

凤来仪金簪垂落至耳畔，像是听不得这种缠绵悱恻的话，小珍珠流苏丝丝缕缕地撞在一起，泠泠作响，将登徒子将吐未吐的风月字眼悉数吹散。

阿娇的玉容覆上一抹羞恼的薄粉，强扭开身，玄彻好像真的醉晕了，连力气都比平日削弱大半，就这麽由着她溜走。

玄彻双眼嫣湿，醇酒在舌腔内上涌，打湿发丝。醉意如涨潮，来势汹汹，他双臂不堪重负地抵在案桌上，头像颗小鹌鹑一样，孤零零地埋下去。

好…好可怜！

董馥娇手痒，想揉揉他被酒烧晕的脑袋，一想到他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天子，立时冻住胳膊，遂作罢。

诶，这麽称心如意的脸瓜子，怎麽就生在天家，没生在青楼呢？

董馥娇劝自己不要被这镜花水月的风情迷眼，这压根不是属于她的郎君。

玄彻等了半天都没见阿娇有何声响，小心翼翼道，“娇娇，你当真一点都不爱朕了吗？”

“还记得朕之前答应过你的，打下焉支山，将红蓝花都采给你做胭脂，你不要了吗？”

“不要”，阿娇敬谢不敏。

如果获得红蓝花的代价是做皇後，那她宁可用朱砂，少涂一些也不会死人。

“娇娇，你怎麽舍得抛弃为夫呢”，玄彻不依不饶地去牵她的白玉腰带，竟无师自通地撒起娇来，“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朕的。”

阿娇没好气地哼一声，将他的手抽走，扭着脸地嘀咕，“我以前不会这样，我以前不会那样…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啊！”

玄彻心一梗，好歹没破功，又软着声恳恳道，“往者已不谏，来者犹可追。娇娇，从今往後，朕只想与你长相厮守。”

阿娇是不吃硬也不吃软，“可我呀，只想泯恩仇，从此为陌路。”

一刀两断之言犹如利剑，刺穿玄彻的胸膛，他隔了好久才咽下这份疼痛，“这几年，朕身边从未有过旁人，娇娇，自始至终，心里也只有你。”

“别说了”，阿娇终是吐露心声，“彻儿，得知你下药的时候，我真的心如死灰，爱错了人，辜负韶华，伤心断肠，所以才果断离开，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她很慎重，像在对自己发誓，“我说过，你骗我的事很严重，我永不原谅。”

“你是九五至尊，不必为我守身如玉，你真正该做的，是多纳几位貌美如花的夫人，开枝散叶。”

阿娇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对着玄彻长长一叹，“你知道的，我以前比你还霸道，如果，我心里有你，就绝不会允许你再找别人，我今时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放下了。”

“…你已经不是我的意中人了。”

“这世上最妙的姻缘是两情相悦，从前我以为和你便是如此，可是你有太多的事，太多的秘密，很多时候，我都只能排在次位，政事在前，你压根分不出心思哄我。”

“当然，我眼睛雪亮，看得出来你诚心改了，可你终归是九五至尊，不该栽在我身上…而我也该斩断前尘，寻觅自己的幸福。”

一番话下来，玄彻哑然，眼眸晦暗，一股将阿娇囚困住的冲动迅疾涌上心头，他早就想这麽做了不是吗？

不，还不是万不得已之时，强迫阿娇又有什麽意义呢，他不光想要人，更想要心啊。

玄彻认真地问，“娇娇的幸福…是什麽？”

阿娇很洒脱，畅想畅言，“煮茶饮酒，荷塘泛舟，幸得如意小郎君，红烛帐暖语如醺。”

她越说越起了兴致，“待到儿女成家时，二人执手，列国周游！”

好家夥，竟和他的噩梦别无二致。玄彻有口难言，只问她，“有彻儿吗？”

阿娇痴痴地笑，明知他不愿听，依旧回道，“没有。”

过了半响，玄彻都没再说话，阿娇还以为他意识尚存，轻手将他从臂弯里挖出来，却见他泪眼依依，丝毫不见杀气，这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好了，都醉成烂泥了，睡罢”，阿娇将他拉到隔间的软榻上，推搡间，一块令牌从衣襟间探出头来。

阿娇眼疾手快，将之提拉出来，而後装着无事发生的样子，给玄彻盖好被褥，语重心长道，“下次离开，彻儿能不能别拦着了？”

见玄彻不答话，阖眼睡地很死，阿娇摇摇头，将灯烛剪灭，霸占龙床，好梦酣眠。

殿内寂静。

玄彻缓缓睁开凤眸，踱步到床前双膝跪下，轻抚着阿娇的脸颊，酒化作满腔苦味。

娇娇，你不知道，失去你的这三年，朕借酒暂慰相思，早已千杯不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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