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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借钱遭拒(第1页)

这是在大梅电子厂的第二天,上午在流水线上被阿惠安排焊锡,我渐渐适应了拿着烙铁的感觉,手不再抖,为了一日三餐,熬几个月再说吧。

在极度缺钱的状态下,我的脑子里想得最多的赚钱,只要上一天班就有十几块钱,苦就苦,累就累吧,毕竟没钱的滋味比什么苦累都要难受。

中午食堂的饭菜照样跟猪食一样,只不过换了几个菜品而已,不过我饿了,我已经顾不得那肉是臭的,还是烂的,只要吃进去不会立即死掉就行,几千人都能吃,我为什么就不能吃?

在缺钱的压力下,我不得不努力适应这种紧张忙碌的生活,在肮脏拥挤的食堂里吃完饭,回到宿舍后休息半个小时。

下午一点二十分,我们又急匆匆地向车间大楼跑去,生怕迟到扣o块钱,我们在流水线上累死累活,挨骂受气,一天八小时也只有元,如果迟到扣o块钱未免太不值了,谁都不想跟钱过不去,更何况是拿命换来的血汗钱。

每天上班的工位都不是固定的,短短两天时间,我先后干过焊锡,打螺丝,装盖子,看外观,当然干得最多的是焊锡,电器厂的线路板多,工作量最多的就是焊锡,所有的pcb板都是工人手工焊。

晚饭后难得的半个小时,同学们都聚在我们宿舍里闲聊,第一次远离家乡,同病相怜的我们,惺惺相惜地在一起抱团寻求安慰。

在这些同学当中,除了我穷困潦倒外,其他同学的经济状况略微好些,至少他们身上都有余钱,不用担心没钱吃早餐,而我身上只有十七块钱,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我的早餐钱还没有着落。

我想了想,鼓起勇气打算向李枝借钱。

在学校时我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她的家庭条件也不太好,平时她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鄙视我,因此她给我的印象不错,我们的关系也比较坦诚。

从学校出前,她的大姐给她寄了一千块钱,这几天她花了几百块,身上还有七百多,我打算向她借o块钱,加上我自己的块钱,一块钱两个馒头,五毛钱的炒面轮换着吃,应该够吃两个月的早餐了。

打定主意后,我小心翼翼问李枝:“李枝,可不可以借o块钱给我吃早餐?等了工资我就还给你。”

我卑微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可怜我,帮我度过眼前的难关。

李枝原本在跟同学们聊天,她聊得兴致很高,时不时出她特有的,沙沙的笑声。

让我失望的是,李枝听到我借钱的请求后,她并没有像我期待中的那样立马点头应允,而是收起笑脸,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让我陌生的鄙夷:“你成天就知道借钱借钱,在学校时就是个穷鬼样,什么时候才不提借钱这个事呢?你以为我很有钱吗?就算有钱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那一刻她那熟悉的沙沙嗓声突然变得那么刺耳,刺得我的脸像烙铁在烫,刺得我的心头血流如注。

她的话犹如晴空中突如其来的惊雷,不仅震得我肝胆心碎,旁边闲聊的同学也停了下来,他们都愣愣地看着我,有同情,有鄙视,也有不解。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就像被人扒光衣服丢在闹市区一样,任人羞辱,任人吐口水,强烈的羞愤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撞上南墙死掉算了,我为什么活得这么卑贱?为什么这么穷?穷得像个小丑任人欺凌与嘲讽?

我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命运由不得我,贫穷的家境逼得我无奈踏上这条坎坷的打工路,求生太累,求死不忍心。

我一直很信任她,认为她善良正直,可如今面对我低声下气的求助,她不但不愿意帮助,相反还以这种恶劣的态度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拒绝,也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冷酷无情,作为知根知底的同学,她明明知道我已经陷入绝境,也知道我在她的眼皮底下上班,就算借了钱一定会还给她。

而且我们以前没有任何过节,如今落难有求于她,可她不但不伸出援手,反而变脸如此之快?我们从学校出来也就三天时间,她的反差未免太快了,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眼前的她让我感到好陌生,觉得她既无情又冷酷,她冷漠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窘迫的经济,无望的前途,劳累的流水线生活,大庭广众之下被李枝的无情羞辱,许久以来我故作坚强的内心世界彻底瘫塌,我的情绪彻底崩溃,无助的我躺到床上忍不住放声大哭。

见此情形,李枝连忙转身离开我的宿舍,其他同学都默默地看着痛哭的我无人劝慰。

稍许,方玉莲走了过来,她坐在我的床边轻声劝道:“杜香草,别哭了,我还有三百块钱,先借一百给你,不管怎样填饱肚子再说。”

情绪压抑到极致,痛哭是最好的宣泄方式,我躺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全身抽搐,哭我的无助,哭我的窘迫,哭我心里的苦无人懂。

全天下那么多人考不上大学,为什么别人都能好好地生活,而我却成了全家的罪人?他们一步步将我逼上绝路,可是我又不甘心这么死去,因为我只有十九岁。

哭了好久,我累了,晚上加班的时间也快到了,另外几个同学也客套地劝了我几句,方玉莲将我从床上拉起来,安慰:“先去加班吧,晚上回来我给你钱。”

男同学张木水也走了过来,劝道:“杜香草,别哭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饿死。”

我原本就欠了他o块,如今他又打算借钱给我,可是我不想接受,我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借钱给我,是因为他喜欢我,早就想追求我。

这次他随我们一起提前出来打工,其实就是想跟我在一起,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他,他在困境中伸出援手我确实很感激,但是感激并不等同于感情,我不想接受他因为我的心里藏着另外一个男生。

在方玉莲和张木水的劝说下,我擦干眼泪跟同学们一起向车间大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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