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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又如何呢（第1页）

一场闹剧最后，无论怎样，姥姥家是不能再住了，大家心里都有了芥蒂，没法当做什么都没生过，临被送走前，章黎跟姥姥开口要了针线包上系着的那枚铜钱，是姥姥嫁人前她嫂子给她的，上辈子也是章黎跟姥姥开口要，姥姥就给了的。姥姥其实很疼自己，这辈子不知道会不会变，但前面几年也确实疼自己，如果以后变了，这枚铜钱就留作念想，只不过这辈子提前了很多年，章黎想了，都得罪死了，以后来走亲戚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枚铜钱看看如果给，就要，不给，那就……不要了。

姥姥没说啥，拿起针线包把铜钱解下来，找了根绳子串起来挂到了章小黎脖子上，把垂下来的铜钱塞进衣服里，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叹了口气:“你自己仔细带着，别弄丢了，唉，姥姥没有看护好你，你…………”说着眼泪唰唰的掉下来，赶紧拿袖子擦掉。章黎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慢慢开口道:“姥姥，不要难过，我没事。”说完抬起头对着姥姥粲然一笑。姥姥静静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无语凝噎。

终于回家了，比上辈子提前了两年，大人们怎么粉饰太平章黎不关心，也不在乎，她想去上学了，在家太无聊了，姐姐不亲，妹妹不亲，没法在一起玩儿，村里其他小孩也认生，玩儿不到一起，爸爸在外打工不在家，奶奶整天碎碎念，没个好脸色，妈妈整天就是带孩子，奶孩子，然后躲计划生育。她想去上学，早点上学。农村的孩子普遍七八岁开始上学，章黎六岁，也不是不能上，就是上学需要学费，奶奶又开始碎碎念，说又要花钱什么什么的……无所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就要去上学。

开学时，章黎跟其他孩子一样去报了一年级，直接上学去了，班级里有七岁的，也有八岁的，大大小小的坐一班，提前两年上学，同学也不是上辈子的那些认识的了，章黎也感慨了一句:“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了呀！”感慨完又觉得好笑，自己上辈子同学不少，玩的好的却不多，好友更是少之又少，多年后甚至只有一个好友，还分隔两地，整年整年的见不着面，全靠网络联系。

想啥呢？好好上学吧，农村娃，出路就读书这一条，别的，都是浮云。姐姐依然还是不带自己玩儿，上下学不让自己跟她一路，章黎也不找别人一路，书包里放块砖头，就这么背着天天自己跑着上下学，两个妹妹从小就在一起，感情比较好，经常待一块儿，章黎融入不进去，也不想费心思，就这样吧，无所谓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小章黎慢慢的长大，长高，妹妹们也进了学校，开始上学，其实她不理解，五个闺女，生都生了，留下四个，老五为什么要送出去呢？但她也没表意见，因为她说了不算。几年后妈妈终于生了弟弟，家里人都很高兴，章黎，章黎没感觉，上辈子跟这个弟弟也不算亲近，关系也不算恶劣，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嘛，又是老小，都比较宠着，虽说不算宠坏了，但章黎跟亲人都有壁，已经将自己隔离开了，亲近不起来。

读完小学读初中，那时候的小学还没有六年级，读完五年级就升初中了，离家更远了，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而姐姐，依然不让章黎跟自己一起上下学，章黎就跟村里其他的孩子一起上下学，上辈子姐妹俩老吵架，姐姐吵不过她，总是气愤的说:“你去死吧！”这辈子也吵，不过章黎懒得计较那么多了，吵架没什么意思。那些起外号的邻居也好，爱骂人的奶奶也好，冷漠无视自己的爸爸也好，章黎都看淡了，那些“缺心眼儿，没眼色，不懂事儿，你咋不去死……”上辈子伤心难过的话，都听过了，这辈子也无所谓了。

十二岁了，这是个难忘的一年，因为上辈子的章黎就是在十二岁这年，跟姐姐吵完架后，姐姐再次骂她“怎么不去死”时，冲动的拿起农药瓶打开喝了，那天还是她们妈妈的生日，令人终生难忘。上辈子的章黎自卑，敏感，悲观，容易愤怒，激进，总觉得家人都不喜欢自己，爹不疼妈不爱，姐姐妹妹都不亲，总有人挑刺，总有人谩骂，学习好也得不到夸奖，拿回来的奖状也因为没有户口无法贴到墙上，整整一匝被奶奶拿去剪了鞋样子，（农村那时候都自己做鞋子穿，有很多用纸剪的鞋样子），放在抽屉里。姐姐有户口，弟弟有户口，姐姐得了一张奖状，爸爸贴到了墙上，爸爸见了，奖励了姐姐五块钱，而章黎的奖状，在抽屉里。

喝农药自杀，又引起了家里的轩然大波，爷爷跳着脚大声骂着:“喝药，咋不多喝点儿，喝死拉倒！”妈妈和邻居慌着找车子拉着我赶紧送医院，洗胃的滋味是真难受啊，长长的一根管子从嘴巴插进去，直接捅进胃里，使劲儿灌水，然后呕吐…………爸爸从外地赶了回来，因为章黎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爸爸、爸爸……昏迷了整整一个礼拜，章黎醒了。命大，没死，搁地府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爸妈也没说啥，从医院回了家就说了一句:“花了那么多钱，别再找事儿了。”

这辈子章黎没那个想法了，上辈子开始烧香有信仰之后就听说自杀的人会一直重复自杀的场景，周而复始，往来轮回，无法解脱。而在医院昏迷的那一个礼拜，章黎也确实有奇异的经历，让她坚信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而且这辈子比上辈子有些改变，比如上辈子自己总是很倒霉，走路平地摔，搬东西砸脚，关门夹手，踩坑崴脚，装在口袋里的钱总掉，掉坑里，井口踩空，骑车摔跤……等等等等，这辈子大概是心平气和了很多，言行举止都有些约束，干什么都仔细些，倒霉的事避免了很多，这让章黎有些小小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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