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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缠劲儿
两人在大师傅竹楼前停下了脚步,门口斜斜倚着个穿粗麻短褂的少年,
眉眼间没半点烟火气,手里把玩着串铜铃,
见两人来,“叮铃”一声抛起又接住,拦在阶前:“大师傅说了,成对的生人,门都不许踏。”
姜安亿脸一热,刚要开口辩白,姬治婉已上前半步,声音平静无波:“我们并非成对,只是同路求见。”
少年嗤笑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圈,落在姜安亿还微微发烫的手腕上,又指了指廊下挂着的铜铃:
“成对的人,脚步声都缠在一起,铜铃都能听出来。要见大师傅,要麽一个人进,要麽,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竹柱,
“把这串铜铃分了,一人带半串,断了这缠劲儿,或许还能通融。”
姜安亿愣了愣,看着那串系得紧实的铜铃,又瞥了眼姬治婉,感觉莫名其妙的,分半串铜铃,算怎麽回事?
可让她一个人进去,又莫名有些发怵。
姬治婉却已伸手去拿那串铜铃,指尖刚触到铃身,少年忽然擡手挡住:
“慢着,分铃容易,合铃难。断了的缠劲儿,再想续上,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姬治婉指尖悬在铜铃上,未半分迟疑,只侧眸看了眼姜安亿,声音依旧平得像浸在溪水里的石:“断便断,总好过连门都进不去。”
少年挑眉,收回手,抱臂斜倚着廊柱,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姜安亿心口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下,看着那串系得紧实的红绳,
绳结打得是双环扣,缠了三圈,要分开,非得用些力气不可。
姬治婉已拿起铜铃,指尖捏住红绳,稍一用力,
“嗤”的一声,那紧实的绳结竟应声而断,铜铃“哗啦”散开,一半叮铃哐啷落在她掌心,另一半则顺着断绳滑向姜安亿。
姜安亿下意识擡手接住,冰凉的铜铃贴着掌心,带着点廊下阴凉的潮气,心里那股乱糟糟的劲儿忽然更甚,像被风吹得散了又聚的云。
她低头看掌心的半串铃,五颗铜铃,边缘磨得光滑,该是被人把玩了许久,
而姬治婉掌心的那半,也是五颗,凑在一起,原该是整整齐齐一串。
少年“啧”了一声,目光在两人掌心里的半串铃上打了个转,侧身让开半步,指了指竹楼的门:
“进去吧,大师傅在里间煮茶,能不能见着,看你们的造化。”
阶前的青苔被晨露浸得发绿,姜安亿跟着姬治婉擡脚往里走,脚步声落在竹板上,
竟真的没了方才那种隐约缠在一起的沉滞,只是每走一步,掌心里的铜铃就轻轻晃一下,
“叮铃”一声,清越却又带着点说不清的空落,和姬治婉那边的铃声隔着半步距离,
既不同步,也不纠缠,像两条本该交汇的溪,忽然被碎石截成了两半。
姜安亿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姬治婉,她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仿佛分铃断绳这事儿于她而言,不过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可姜安亿却总觉得,方才红绳断开的那一刻,有什麽东西,是真的跟着断了,轻飘飘的,落在廊下的风里,连铜铃都没能留住。
竹楼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混着竹屑的清味,里间传来轻微的沸水“咕嘟”声,却不见人影。
姬治婉停下脚步,掌心的半串铃静静躺着,她忽然开口,声音比茶香更淡:“你怕?”
姜安亿一愣,擡头撞进她深不见底的眼眸,脸颊又悄悄热了起来,攥着铜铃的手指紧了紧:“不是怕就是觉得,这铜铃分得怪。”
怪得让她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连呼吸都跟着轻了半分。
里间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笑,带着茶烟的暖意:
“分铃不怪,怪的是人心舍不得断,又怕续不上。”
话音落,一道穿青布长衫的身影从竹帘後走出来,须发皆白,手里端着个陶制茶盘,盘里两只粗瓷碗,茶汤碧绿,热气袅袅。
老人目光扫过两人掌心里的半串铜铃,眼神里带着点通透的笑意:
“成对的脚步声缠得住铜铃,却缠不住想断的心;
断了的铜铃系得住红绳,却系不住想续的念。
两位姑娘,是来问事,还是来寻那断了的缠劲儿?”
姜安亿看老人奇怪的语气,心头猛地一沉,那股奇怪的感觉骤然放大,
她在心里呼喊:系统系统,你就在那里,回答她的一片死寂的空白,连半点回响都没有。
她下意识攥紧掌心的半串铜铃,冰凉的触感硌着皮肤,却压不下那份慌:是被屏蔽了?为什麽偏偏是这个时候?
姬治婉似是察觉到她的失神,侧眸看过来,眉峰微蹙:“怎麽了?”
姜安亿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顿住,“系统”二字太过诡异,说出来怕惹麻烦,只能勉强压下乱跳的心,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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