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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的目光里,带着些不易觉察的柔和与无奈。
“舟儿,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世子,承载着侯府颜面,如此轻佻模样,日後如何撑得起侯府门楣?”
话音刚落,侯夫人心底便是一紧。
往日里,只要她一说这些话,许清舟早已开始摆脸色不耐烦。
也正是因为如此,本该亲密无间的母子两,关系竟渐行渐远。
侯夫人也是觉察到了这些,可她心中对规矩的那杆秤,让她见到便忍不住想要教导他。
後来……便借着他新婚的由头,免了他们夫妻的晨昏定省,眼不见心不烦。
侯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不由头疼。
这次……他又该要同她置气了吧。
可出乎侯府人的意料,许清舟并没有像世子爷那般甩脸子。
他坐得歪歪扭扭,翘着二郎腿,随手端起盘葡萄放在膝盖上,一颗一颗往嘴里扔。
“这不是在母亲面前,孩儿才这般麽?”
他抖着腿,眉眼飞扬,整一个风流肆意的少年郎模样。
“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若在母亲面前,还要讲究那些虚礼,倒显得生分了!”
侯夫人眸光有些怔松。
这样如小儿撒娇般任性的话,她有多久没听到了?
许清舟却还没有停下,神情略带委屈,耷拉着脑袋,愤懑嘀咕着。
“若母亲只愿看见那个戴着面具的“体面人”,我往後不来便是了!”
说着,他还当真放下葡萄,放下腿,起来规规矩矩的朝着侯夫人一拜,扭头就要走。
侯夫人眼圈一酸,眼尾泛起红晕,赶忙上前去拦住他。
“舟儿!你这是做什麽?”
许清舟也不是真的想走,顺势就停了下来,红着眼睛撇开头。
“连在母亲面前都不能做个自在人,这世子当得也颇不是滋味儿,我心里堵得慌。”
见一向肆意飞扬的儿子这般委屈,侯夫人说不出心底是个什麽滋味。
只是她似乎也隐隐明白了为何这些年,她与这个血浓于水的儿子会渐行渐远。
她一时有些茫然。
她出身世家大族,自小接受的教导,就是最为严苛的规矩礼仪。
家中母亲对胞弟的教导,也是如此。
她自认对儿子的教导没有任何差错,可许清舟所说的这些,分明与她心中的规矩相悖,她又无法反驳。
侯夫人想不明白,索性叹息一声,眸光软了下来,跳过了这个并不让母子二人愉快的话题。
“都是成亲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回去坐着。”
许清舟觉察到侯夫人的态度变了,也顺势软了下来。
“别说我已娶亲,便是我成了孩子父亲,在母亲面前,不也还是孩子?”
侯夫人摇头失笑,没再跟他继续掰扯这个。
她回过头,朝着还规规矩矩站在门外的喻绾绾招招手。
“窈窈,到这儿来。”
喻绾绾迈步走到侯夫人身边,微微福身。
“母亲。”
姿态从容,笑容得体。
即便被冷落了许久,也丝毫没有一点儿不甘怨怼的情绪。
侯夫人对这个儿媳妇,是哪儿哪儿都满意。
她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主座上,将账本递给她。
喻绾绾没接,故作惊讶不解。
“母亲这是……”
侯夫人只是笑笑。
“董嬷嬷该跟你说了吧?乡试後便是澈哥儿的及冠礼,如今也该提前准备起来,你便拿着练练手,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便是。”
其实按理来说,许明澈不过一个庶子,便是及冠礼,也不用办得多隆重。
只是许明澈的才华和成绩,侯夫人看在眼里。
这次乡试,他必定不会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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