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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实验室的第一次接触（第1页）

“你迟到了一分钟。”

陆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寂静的湖面，瞬间击碎了林夕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所有勇气。她僵在门口，抬了一半准备敲门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脸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腾”地一下涌了上来。

“对、对不起，我找实验室花了点时间……”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像个被老师抓包的犯错学生，慌忙从陆辰身侧的空隙挤进了实验室，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气息，混合着电脑主机运行时的微弱热量、纸张的油墨味，以及一种……属于陆辰的、清冽干净的感觉。空间不大，但整洁得近乎苛刻。几张拼接在一起的长桌上，几台高配置的显示器屏幕还黑着，键盘鼠标摆放得一丝不苟，线缆被束线带规整地捆扎着，看不到一丝杂乱。墙角立着一块白板，上面干干净净，与她想象中程序员聚集地该有的那种“创造性混乱”截然不同。

这里不像一个充满探索欲的实验室，更像一个高效运转的精密车间。而陆辰，就是这里唯一的、绝对的控制者。

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这个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林夕的心也跟着那声响，猛地一缩。

陆辰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走向离窗户最近的一个主位，动作流畅地打开电脑主机和显示器。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更添了几分疏离。

“课题要求看过了？”他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快启动的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了课题的详细说明文档。他的语气恢复了短信里那种公事公办的效率，仿佛食堂那一幕从未生，也仿佛刚才那句“迟到了一分钟”只是程序化的提醒。

“看、看过了。”林夕连忙应道，手忙脚乱地放下背上的画筒，在自己带来的素描本上正襟危坐，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基于ai算法的校园文化生活可视化平台设计与实现》，我们美术系主要负责前期的用户调研、交互逻辑和视觉界面设计，后期配合你们实现效果……”

她像是在背诵课文，试图用专业术语掩盖内心的慌乱。

“嗯。”陆辰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将显示器轻轻转向她的方向，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的内容。“这是初步的技术架构思路。ai部分负责抓取和分析校园论坛、新闻网、活动通知等公开文本及图像数据，进行情感倾向、热点事件和美学风格归类。”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洁的思维导图，逻辑清晰，层级分明，但充斥着大量林夕看不懂的技术名词和算法模块。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个合作模块的性能参数。

“你的部分，需要将这些抽象的数据结果，转化为普通用户易于理解和乐于交互的视觉语言。重点在于，如何将‘数据’变成‘故事’，将‘信息’呈现为‘体验’。”

他的话语精准、冷静，直接切中了核心需求，也瞬间将林夕从个人情绪的泥沼中，强行拽回到了专业的领域。

不得不承认，抛开那令人窒息的气场不谈，陆辰在工作状态下的专业度和思维深度，是林夕接触过的任何合作者都无法比拟的。他寥寥数语，就为她廓清了迷雾，指明了方向。

这种纯粹专业上的碰撞，奇异地稍稍缓解了林夕的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强行聚焦在课题本身，拿起笔在素描本上快勾勒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一边画着潦草的框图，一边尝试表达自己的想法，“比如，如果ai分析出近期‘樱花’、‘摄影’、‘毕业季’是高频关联词，并且情绪偏向温暖、怀念。那么我们的视觉主题就可以定为‘樱光流年’，主色调采用柔和的樱粉与浅灰，交互上可以采用花瓣飘落、老照片翻转之类的效果……”

她越说越投入，画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偶尔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创作时的专注光芒，甚至暂时忘记了对面坐着的是一座冰山。

陆辰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偶尔会落在她飞移动的笔尖，或是她因投入而显得生动起来的脸庞上。他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了下来，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构想。

“……当然，这只是初步想法，具体风格还需要根据更详细的数据报告来定……”林夕说完一长串，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悄悄抬眼观察陆辰的反应。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之前那种纯粹的审视似乎淡去了一些，多了点别的什么……像是……评估后的认可？

“思路可以。”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随即话锋一转，指向屏幕上的一个技术节点，“但需要考虑渲染性能。你设想的粒子效果（花瓣飘落），在低端设备上可能导致卡顿，需要设计降级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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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否定她的创意，而是提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技术限制。这不是刁难，而是建设性的讨论。

林夕微微一怔，随即恍然，连忙点头：“哦，对！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们可以……”

讨论，就在这种略显生硬却异常高效的方式下，缓慢而持续地进行着。实验室里，只剩下林夕画笔的沙沙声、陆辰偶尔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以及两人就某个细节进行简短交流的声音。

当时钟指向下午四点半，窗外阳光开始变得柔和时，他们已经初步确定了项目第一阶段的工作流程、资料共享方式，甚至约定了下一次讨论的时间。

林夕看着素描本上密密麻麻的草图和笔记，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个多小时，她竟然真的和陆辰完成了一次……堪称顺利的工作会议。

没有预想中的刁难，没有提及任何食堂的尴尬。他严谨、高效，要求严格，但所有的交流都严格限定在课题范围内，精准得像一段运行无误的代码。

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整理会议记录的陆辰。他专注地盯着屏幕，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下似乎柔和了些许。这个人，似乎只要进入“工作模式”，就会自动屏蔽掉所有个人情绪，变成一个纯粹的问题解决者。

这让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那点疑惑和不安却更深了。

他到底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还是将一切都压在了那副冰山面孔之下？那个被他收起来的便当贴，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翻篇了吗？

“今天先到这里。”陆辰保存好文档，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利落的节奏感。“相关资料我会到你邮箱。”

“好的，谢谢。”林夕也赶紧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实验室。走廊里空无一人。

就在林夕准备道别，然后飞快逃离时，走在前面的陆辰却忽然放缓了脚步，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顺着走廊微微传来，问了一个与课题完全无关的问题：

“你平时……”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都用那种便当贴，捕捉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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