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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可诛（第2页）

他没有在这个“死而复生”的郡主身上多费时间，而是先转向了场内最扎眼的存在——仅着绯色中衣的萧承砚。

“砚儿，你这是成何体统？今日宫宴，何等场合，你竟衣衫不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承砚身上。

永宁郡主的手攥得更紧了。

是啊，她也想知道，他会说些什麽呢？总不至于搬出方才那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萧承砚离席，于御前从容行礼，不卑不亢，气度卓然，纵使身着绯色中衣，亦是耀眼如光，让人不敢直视。

“儿臣殿前失仪，请父皇责罚。”

“方才儿臣外袍不慎被园中一只鸟儿啄破，未免御前失敬，故先行褪下。事出突然，未及禀明，是儿臣之过。”

鸟儿？

衆人下意识听了听御园中的鸟叫声。

是啊，初夏天气暖和，那些雀儿可不都出来觅食了麽，在枝头叽叽喳喳，偶有几只还飞到地上啄什麽吃。

可只有顾惊鸿的睫毛微微一颤——她知道，他口中说的“鸟儿”，便是她“惊鸿”。

皇帝的眼皮又擡了擡，看着这个日渐威武的儿子，最终沉声道：“即便如此，亦属行为失当！罚你一年俸禄，回府自省三日！”

“儿臣，领旨谢恩。”

萧承砚躬身，平静接受。

一年俸禄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三日禁足更是无足轻重。

萧肱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永宁郡主，声音听不出丝毫叔侄重逢的温情，只有属于帝王的审度：“台下所立，可是当年齐王府的永宁？”

这一声“齐王府的永宁”，瞬间将所有人的记忆拉回了那段尘封的往事——获罪被贬丶客死异乡的齐王，以及这位失踪多年丶生死不明的郡主。

永宁郡主深吸一口气，出列，行大礼跪拜，姿态恭顺至极：“罪臣之女萧弦，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一句“罪臣之女”，姿态放得极低，却让现场陷入了沉默，连萧肱都有片刻沉默。

“朕记得，”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漠然，“当年西南来报，齐王夫妇不幸罹难，尸身寻获，唯你下落不明，搜寻多年，也只当是葬身狼腹或是跌落急流。今日得见，倒是……造化弄人。”

萧弦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高座之上的人，绝口不提齐王当年的“罪过”，也不问她是如何存活丶为何归来，更不追究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为何能出现在宫宴。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并将她的生还归结为玄妙的“造化”。

萧弦知道，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政治话术，既承认了她的存在，又划清了界限，将她定位为一个“意外”的丶需要重新审视的个体。

“你能活着回来，甚好。”他最终说道，“既已归宗，往後便需谨言慎行，莫要再辜负天家恩泽。”

“永宁谨遵皇上教诲，谢皇上隆恩！”永宁再次叩首，姿态无可挑剔。

顾惊鸿将永宁郡主出现开始的所有画面几乎都印进了脑子里。

她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来得正好的“永宁郡主”，萧承砚一心所念的“蝴蝶”，似乎……没那麽讨他欢心？

她甚至觉得萧承砚关心她一个“臣妇”都比关心那个白月光永宁要更多。

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萧承砚不是为了她？

她在心中哂笑自己——不是为了永宁又如何？总不能是为了她顾惊鸿吧？

“惊鸿，尝尝这个。”公孙彻远将一碟精致的牡丹酥放到她面前，眼神清澈，满是讨好，“你早膳就没用多少，定是饿了。”

看着他毫无阴霾的笑容，顾惊鸿勉强笑了笑，拿起一块糕点，却食不知味。

席间，觥筹交错。

不少官员起身向烬王敬酒，虽经方才一事，但无人敢怠慢这位权倾朝野的王爷。

萧承砚来者不拒，只是眼神愈发沉静，甚至带着一丝落寞。

他偶尔会望向顾惊鸿的方向，看到她与公孙彻远低语，看到她面前那碟未曾动几口的点心，眸色便会暗沉几分。

而永宁郡主，虽然心中憋着一口气，但面上依旧是齐王府嫡女的尊贵，并未印皇帝的轻视而有和不愉快。

就在宴会气氛看似恢复和谐之时，一名御史大夫忽然手持玉笏，离席跪倒在御前。

“陛下，臣有本奏！”

歌舞骤停。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那名御史。

“臣弹劾国公府世子公孙彻远之妻顾氏，借道胡商，私自贩运铁器丶药材前往北境，资敌叛国，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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