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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谋逆大案的尘埃落定,如同一场剧烈的风暴过后,留下的是一片需要重新梳理的天地。朝堂经历了接连的清洗,安亲王、成国公、瑞王,三大盘根错节的势力集团接连垮台,空出了大量的职位,也留下了无数需要填补的权力真空和亟待清算的旧账。
慕容翊以铁腕手段,联合帝党及中立派系,迅稳定了朝局。该抓的抓,该审的审,该提拔的提拔,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却又高效地进行着。京城内外,弥漫着一种新旧交替特有的、混杂着肃杀与希冀的气氛。
在这一片纷繁复杂中,审计司的衙署却显得相对平静。沈玲珑深知,此刻最需谨慎,审计司作为捅破最后一张窗户纸的关键部门,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严令司内上下,谨言慎行,专注于手头的岁末审计收尾工作,不参与任何形式的庆功与串联。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日大朝会,要议题便是对平定瑞王谋逆一案有功之臣的封赏。
龙椅上的萧景睿,气度愈沉稳,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了沈玲珑身上,朗声道:“审计司郎中沈玲珑。”
“臣在。”沈玲珑出列,垂听旨。
“尔在审计司任上,恪尽职守,明察秋毫,于盐税、军费、漕运诸案中,屡立奇功。更在瑞王谋逆一案中,不畏艰险,寻得关键账册,为朝廷铲除巨恶,稳定社稷,立下不世之功!朕心甚慰!”
萧景睿声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赞赏:“擢升沈玲珑为户部右侍郎,仍领审计司总办一职,加封‘睿安县主’,食邑五百户!赐金牌一面,遇紧急财政事宜,可直奏朕与摄政王!”
户部右侍郎!正三品大员!县主爵位!直奏之权!
这一连串的封赏,如同巨石投入湖中,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以女子之身,年纪轻轻便位列侍郎,且有爵位在身,实乃本朝罕有!但联想到她立下的泼天功劳,以及背后显然站着皇帝与摄政王,无人敢在此刻提出异议。
“臣,谢陛下隆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沈玲珑深深叩拜,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她早已料到会有封赏,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厚重。这不仅仅是荣耀,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以及……更显眼的靶子。
“平身。”萧景睿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慕容翊,“摄政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平定叛乱,居功至伟。赏……”
对慕容翊的赏赐更是丰厚无比,金银田宅自不必说,更是增加了其摄政王的仪仗和护卫规模,权势愈显赫。但慕容翊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谢恩领赏,并无半分得意。
封赏完毕,萧景睿神色一正,语气转为严肃:“瑞王虽已伏法,然其遗毒未清,朝纲待振!审计司此番立下大功,亦证明财政稽查,关乎国本!朕决定,扩大审计司职权,于各道设立审计分司,垂直管辖,不受地方节制,专司核查地方财政、监察吏治!沈爱卿。”
“臣在。”
“此事由你总揽,会同吏部、户部,尽快拿出章程,选派干员,推行全国!”
“臣,领旨!”沈玲珑心中激荡。这意味着,她将亲手搭建起一个覆盖全国的、独立的审计监察网络!这是前所未有的权力,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退朝之后,恭贺之声络绎不绝。沈玲珑保持着谦逊与得体,一一应对,心中却清明如镜。
回到审计司,属官们早已得知消息,个个喜形于色,与有荣焉。沈玲珑召集众人,并未多谈升迁之喜,而是直接部署审计分司的筹建事宜,将众人的兴奋之情引导到具体事务之中。
傍晚时分,摄政王府派人送来一份贺礼,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套完整的、前朝一位着名理财能臣留下的、关于财政管理与监察的孤本笔记。随礼附有一张素笺,上面是慕容翊凌厉的字迹:
“路漫且艰,望善用之。”
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却让沈玲珑心中微微一动。他懂她所需,亦知她所向。
她轻轻摩挲着那泛黄的书页,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是夜,沈玲珑回到已焕然一新的侍郎府邸(由朝廷赐下)。沈明轩和福伯早已等在门口,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自豪。
“姐!你现在是侍郎了!还是县主!”沈明轩兴奋地语无伦次。
福伯更是老泪纵横:“老爷……老爷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小姐……不,大人,您终于……终于……”
沈玲珑看着至亲之人,心中暖流涌动,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温言对福伯道:“福伯,以后这个家,还要您多费心。”
她知道,地位的提升意味着更多的关注,也意味着潜在的危险。她吩咐赵铁,进一步加强府邸的护卫。
夜深人静,沈玲珑独自在书房,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从罪臣之女到朝廷三品大员、敕封县主,这条路她走了不过一年有余,其间艰险,不足为外人道。
父亲沈崇明的冤屈已雪,沈家门楣重光,她似乎已经实现了最初的目标。但她也清楚,自己早已深深卷入这帝国权力的漩涡中心,无法,也不想抽身。
审计司的扩大,是机遇,更是考验。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远比京城更加复杂。建立分司,触动的是天下所有官吏的利益,阻力可想而知。
瑞王虽倒,但其残余势力仍在暗中窥伺。静慧太妃宫中的那条线,慕容翊让她暂停,却并未说已经了结。还有那北狄新主,边境日益紧张的气氛……
前路,绝非坦途。
但她毫无畏惧。
她拿起慕容翊送来的那本笔记,就着灯火,细细研读起来。
过去的功勋已成历史,新的征程,就在脚下。
属于沈玲珑的时代,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卷审计风云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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