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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明枪与暗箭（第1页）

帝都的朝堂，从未真正平静过。当慕容翊以雷霆手段调兵遣将，应对南方沿海与西北边境的骚扰时，那股潜藏的暗涌，终于化作了明面上的波澜。

这一日大朝，气氛格外凝重。在慕容翊刚禀报完边境军情，下令增兵弹压后，一位素以“清流”自居、与周廷儒交往甚密的御史大夫，手持玉笏，稳步出列。

“陛下，摄政王！”他声音洪亮，带着忧国忧民的沉痛，“近日边境不宁，海疆多事，将士疲于奔命，国库耗费甚巨。臣等深知，此乃必要之策，然追根溯源，是否与我朝近年来过于侧重海外，耗费无数国帑于那‘奇技’之上，以致内政边防有所疏漏有关？”

他并未直接指责海政司，而是将边境动荡与海政司的巨额花费联系起来，言辞恳切，极具煽动性。

立刻便有几位官员出言附和。

“李大人所言甚是！海政司所费，已逾千万，然其所获，除那虚无缥缈之‘星轨仪’、‘异种银币’外，于国计民生，可有半分实益？如今强敌环伺，是否当暂缓海外虚耗，集中财力物力，先固我边疆，安我民心？”

“臣附议！那‘星轨仪’固然神奇，然核心晶石稀缺，造价高昂，难以普及，于大军征战，杯水车薪。不如将投入海政司之资源，用于打造坚船利炮，训练精兵，方是强国正道！”

这些言论，巧妙地将海政司的技术研与当前的国防压力对立起来，试图引导舆论，迫使朝廷削减对海政司的投入。

龙椅上的萧景睿眉头微蹙，看向站在武官列的慕容翊，以及文官队列前方面色平静的沈玲珑。

慕容翊冷哼一声，刚要开口，沈玲珑却已先他一步，稳步出列。

她今日未着繁复朝服，仅一身靛青官袍，衬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更显目光清冽。她并未看那些难的官员，而是面向御座，声音清晰而平稳：

“陛下，诸位大人忧心国事，其情可悯。然，将边境不宁归咎于海政司，实乃因果倒置，一叶障目。”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刚才言的几人，虽无凌厉逼视，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若无海政司前番海外之行，挫败‘神弃之渊’灭世之危，今日之边境，恐非骚扰，而是湮灭降临！若无海政司技术局破译密卷，我等至今仍不知敌寇巢穴网络与‘群星共鸣’之惊天阴谋！李大人言海政司所获虚无缥缈，敢问，避免一场倾世之祸，获取敌人核心机密，此为‘虚无’还是‘实在’？”

她一连串的反问，基于无可辩驳的事实，让那李御史脸色一白。

沈玲珑趁势追击，语气转为锐利：“至于言及耗费巨大，更是短视！海政司所研之星轨仪，已助舰队精准导航，避礁抗风，其利长远；所破译之合金技术，若能为我所用，帝国军械甲胄，或可迎来革新！目光仅局限于打造几条旧式战船，训练数万寻常兵卒，却对可能决定未来国运的技术视而不见，岂非舍本逐末，自缚手脚？”

她最后看向皇帝，肃然道：“陛下，如今之势，敌在暗，我在明。对方以商业渗透、军事骚扰多方牵制，其根本目的，正是要阻我展海政，断我技术之路，以便其完成那‘群星共鸣’之仪式！若我等此时退缩，正堕其彀中！臣以为，非但不能削减海政司用度，反应加大投入，加技术转化，同时以更强硬手段，扫清内外之敌，方能破此困局！”

沈玲珑一番话，逻辑严密，格局宏大，将海政司的意义提升到了关乎帝国未来生存的战略高度。

慕容翊适时开口，声音带着金铁之音：“睿国夫人所言，正是本王之意！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海政司关系国运，绝不容有失！边境宵小，跳梁而已，大军一到，顷刻齑粉！至于朝中……”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位官员，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若有谁再敢妄言掣肘，休怪本王以通敌论处！”

帝与王态度鲜明，强势无比，刚刚掀起的波澜被强行压下。那几位官员冷汗涔涔，不敢再多言。

然而，朝堂上的风波虽平，暗地里的动作却并未停止。

次日，帝都坊间便开始流传新的谣言，这一次不再直接攻击海政司，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沈玲珑本人。有说她倚仗功勋，把持朝政，架空摄政王；有说她所用技术乃“妖术”，损其阳寿，故面色苍白（这倒歪打正着）；更有甚者，隐晦提及她女子干政，牝鸡司晨，非国家之福……

这些流言恶毒而隐蔽，旨在从人格和性别上抹黑沈玲珑，动摇其威望。

“他们不敢动海政司，便来动我。”沈玲珑听到沈明轩气急败坏的汇报时，只是淡淡一笑，眼中并无波澜，“意料之中。”

慕容翊得知后，勃然大怒，当即就要令玄九彻查，抓出幕后黑手。

“不必大动干戈。”沈玲珑阻止了他，“流言止于智者，也止于事实。他们越是如此，越证明他们已无他法。我们的精力，应放在更关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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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说的关键，一是墨衡技术局的进展，二是边境的实战应对。

在慕容翊的强势命令下，帝国边军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西北游牧部落的骚扰在装备精良、得到增援的边军打击下，很快被镇压下去，俘获的部落头领供认，确实有神秘商人提供了兵甲和资金。南方沿海，帝国水师加强巡逻，那几艘不明快船再未出现，仿佛从未存在过。

军事上的短暂胜利，稳住了局面。

而技术局那边，在沈玲珑的亲自关注和资源倾斜下，“共鸣罗盘”终于成功制造出第一批成品。虽然探测范围仅有百丈左右，且在不稳定的能量场中容易失灵，但用于定点搜查或鉴别物品，已然足够。

厉寒亲自带领一支小队，携带“共鸣罗盘”，再次冒险潜入已被自毁的“砺锋之砧”群岛废墟，在一片狼藉中，竟真的凭借罗盘的微弱反应，从一处半塌的密室废墟下，挖出了几块未曾被完全销毁的、刻有复杂星图的金属板！

经过墨衡的初步辨认，这些金属板上刻绘的，似乎是“群星共鸣”仪式某个关键节点的能量引导图，并且，上面标注了几个极其隐晦的方位参照！

这是一个重大突破！或许，能借此找到其他据点的线索！

然而，就在沈玲珑与慕容翊对着那几块残破的金属板，试图破解其中奥秘时，一个来自帝国东南腹地的、看似毫不相干的消息，通过审计司的常规渠道，送到了沈玲珑的案头。

消息称，东南青州一带，近月来数个大型盐场产量莫名骤降，盐工中流传着“盐井枯竭，海神怒”的谣言，导致盐价波动，民心不稳。地方官府查无所获，只能作为寻常生产事故上报。

若是平时，这等事务自有户部和地方官处置。但沈玲珑看着这份报告，联想到“尊者”势力对特定资源的渴求，以及那“织梦之梭”据点可能涉及的精神影响……

她心中猛然一动。

“慕容，”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或许，我们该去青州看看了。敌人的暗箭，恐怕比我们想的，射得更远，也更刁钻。”

深海的威胁与朝堂的暗涌尚未平息，帝国的经济命脉——盐业，似乎也遭到了无形的侵蚀。斗争，正以另一种形式，在更广阔的领域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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