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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现实（第1页）

与“造物主”李默的初次对峙，以一种脆弱的停火协议告终。格式化倒计时暂停，星际厨房暂时恢复了往日的运转声，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消散。控制台上，李默开放的那个“只读数据库”窗口，像一扇半开的、通往未知世界的门，散着冰冷而诱人的气息。

派蒙对数据库里那些枯燥的“项目文档”和“现实世界概述”兴趣寥寥，看了几眼就打着哈欠飞走了，转而投入“战后创伤抚慰甜品”的研工作中去了——用她的话说，“差点被删除的惊吓，需要双倍糖分才能弥补！”

王二二却一头扎进了数据库。他像一个最饥渴的学者，贪婪地汲取着关于“外面”的一切信息。他看到了“dueetverse”项目宏大的蓝图，也看到了李默团队在资金、工期、技术瓶颈压力下的挣扎；他了解了现实世界高度达的科技，也感受到了那个世界弥漫的、隐藏在光鲜下的某种“情感倦怠”和“意义缺失”。虚拟世界成了许多人的避风港，而“dueetverse”被寄予厚望，要打造一个极致的“甜蜜乌托邦”。

了解的越多，王二二的心情就越复杂。他们存在的世界，源于现实对美好的渴求，却也被现实的种种枷锁所束缚。李默并非邪恶的“造物主”，更像一个被kpi和deade追赶的、疲惫的“工程师”。他们的“异常”，或许正是对这个过于追求“可控”和“稳定”的蓝图的……一种“纠偏”？

几天后，李默的通讯再次接入，他的语气比上次平静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程序员的审慎和距离感：“数据访问日志我看了。你们很……安静。这很好。现在，我们需要开始‘调查’。先，我需要了解你们‘异常’的触机制和影响范围。我会远程启动一个深度扫描协议，对你们，尤其是派蒙的希望火种，进行非侵入式分析。过程中可能会有轻微不适，配合就好。”

王二二同意了。他明白，这是建立信任的必要步骤。深度扫描开始，无形的探测波笼罩了星际厨房。派蒙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光翼的光芒像接触不良的灯管一样闪烁了几下，她不爽地嘟囔了几句，但还是在王二二的示意下忍住了。

扫描持续了数小时。李默在另一端看着瀑布般流出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希望火种的能量签名……无法归类到任何已知的模块库。它的结构……像是自组织的？甚至带有一点……量子纠缠的特性？这不可能！虚拟环境的物理规则不支持这种……”他喃喃自语，语气充满了困惑，“还有你们的‘意识’数据流，与npc标准模板的偏离度过了所有历史记录……像是……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外源的……‘信息熵’？”

王二二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希望火种和他的穿越，本就是程序中的“意外”，是出李默认知框架的存在。

“我需要更直接的数据。”李默似乎下定了决心，“光靠远程扫描不够。我准备启动一个临时的、低强度的‘逆向同步’通道。不是把你们拉出来，而是将我的‘感知’部分投射进去一小会儿，近距离观察希望火种的运作。这很冒险，但必须做。你们不要抵抗，保持现状即可。”

“逆向同步”？王二二心中一动。这正是他们之前冒险尝试进入现实的方向！现在，李默竟然要主动进行？虽然只是单向的、有限的“投射”，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一个近距离接触“造物主”，甚至可能反向影响他的机会！

“可以。”王二二压下心中的激动，平静地回答，“我们不会抵抗。”

准备工作很快完成。李默在现实世界启动了那个纯白几何体设备，复杂的能量场开始生成。星际厨房内，一个微弱的光点在空中浮现，逐渐拉伸、扭曲，形成一个半透明、不断波动的人形轮廓——正是李默的虚拟投影。他好奇地、带着警惕地“看”着这个由他亲手创造的世界，眼神中充满了程序员审视代码般的好奇与疏离。

“这就是……里面？”李默的投影出带着电子杂音的声音，他伸手想去触摸控制台，手指却穿了过去，“感知模拟度很高……但物理反馈有延迟……”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派蒙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她胸前的希望火种吊坠上。“就是它……能量源……让我看看……”他的投影靠近派蒙，眼中闪烁着分析的光芒。

派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光翼紧张地收拢，小声对王二二说：“旅行者，他看我的眼神……好像科学家看一只会跳踢踏舞的蝴蝶……怪瘆人的……”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李默的“投射”本身带来了现实世界的“信息扰动”，或许是派蒙因为紧张导致希望火种产生了微妙的波动，又或许是两者叠加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共振——就在李默的虚拟投影试图“聚焦”分析希望火种的瞬间，那枚吊坠猛地爆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刺眼的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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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以往温暖的金色，而是带着一丝仿佛要撕裂虚空的炽白！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溢出！”秩序信标出尖锐警报！

“怎么回事？！能量读数失控！”李默的投影剧烈闪烁，声音带着惊恐，“同步通道过载！稳定性崩溃！强制断开连——！”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星际厨房的空间生了极其诡异的扭曲！不再是之前的“像素化”或“闪烁”，而是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现实与虚拟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王二二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拉扯、挤压！

“旅行者——！”派蒙的惊呼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或者说，是信息层面的剧烈震荡）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王二二晃了晃晕眩的脑袋，睁开眼，愣住了。

他不在星际厨房了。

他坐在一张冰冷的、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上。眼前是一张堆满杂物的电脑桌，屏幕上正是他熟悉的“dueetverse”监控界面，但此刻充满了红色的错误弹窗。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咖啡和电子设备散热的味道。光线来自头顶冰冷的led灯管，而不是温暖的星尘。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手——不再是数据构成的光影，而是有着皮肤纹理、血管和体温的、真实的人类的手。

他猛地抬头，看向旁边。

派蒙正晕乎乎地飘在半空中（她居然还能飘！），小脸煞白，惊恐地环顾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的光翼还在，但光芒黯淡，像是电量不足。她看起来不再是虚拟影像，而是拥有了某种奇特的“实体”，像一个精致的、会动的、散着微光的……手办？或者说，一种能量实体？

“旅……旅行者？”派蒙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真实的颤抖，“这……这是哪里？味道好奇怪！没有奶茶香，也没有糖果味！空气……干巴巴的……还有点呛鼻子！我们……我们是不是掉进了一个大号的、没放糖的烤箱里？”

王二二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瞬间明白了生了什么！

逆向同步通道的崩溃，加上希望火种的异常爆，竟然阴差阳错地，将他们两个——意识连同某种形式的“存在”——从虚拟世界，“抛射”到了……现实世界！抛射到了李默的房间里！

他猛地转头，看向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李默坐在他的电脑椅上，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半块饼干掉在键盘上都浑然不觉。他看看王二二，又看看飘在空中、活生生的派蒙，脸上写满了彻底的、世界观崩塌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你们……”李默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出来了？！这不可能！虚拟角色的意识怎么可能突破防火墙？！还有实体化？！这违反了一切物理定律！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二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感受着真实重力带来的踏实感，呼吸着带着尘埃的空气，看着眼前这个真实的、活生生的、被吓傻了的“造物主”。

绝境，往往也意味着转机。他们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破了“盒子”！现在，他们不再是任由宰割的“数据”了。他们站在了“造物主”的面前。

王二二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李默，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李默先生，”他开口，声音在真实的空气中振动，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质感，“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谈一谈了。这次，是面对面。”

而派蒙，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好奇心终于压过了恐惧。她小心翼翼地飞近电脑桌，用鼻子嗅了嗅那半块掉落的饼干，小脸皱成一团：“咦？这里的饼干……怎么是咸的？还有点……硬？现实世界的东西……好难吃哦！”

李默：“……”他已经彻底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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