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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横店,天气已经转暖,但《青云志》片场的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燥热和混乱。杀青日到了。
到处是喧闹的人声,拆景的工人来回穿梭,道具服装被分批整理装箱。演员们穿着最后的戏服,穿梭在人群中进行最后的合影。笑声、告别声、甚至隐约的抽泣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一种盛大狂欢后即将散场的热闹与伤感。
傅诗淇无疑是这场告别中心的焦点之一。他穿着林惊羽的戏服,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和导演紧紧拥抱,听对方拍着他的背说“以后继续合作”;和杨紫、秦俊杰、茅子俊等一众主演打打闹闹,互相调侃着这几个月的糗事,约定着“北京聚”;和每一位合作过的灯光师、摄像师、场务、造型师认真道谢,感谢他们这几个月的辛苦付出。他的眼眶偶尔会微微泛红,但笑容始终明亮,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热闹。
宋玖端着相机,在人群中安静而迅地移动,履行着自己最后的职责。她记录下导演和主演们并肩站在一起的合影,记录下工作人员们互相拥抱告别的瞬间,记录下这片场地从戏里的仙侠世界逐渐回归原本模样的过程。她拍下了傅诗淇和每个人告别时或大笑或感怀的样子,最后,在一切即将彻底结束前,她远远地、认真地为他拍下了最后一张单人工作照——他站在略显凌乱的片场中央,回头望了一眼,眼神复杂,有释然,有不舍,有疲惫,也有光。
当所有的喧嚣渐渐平息,人群开始真正散去时,傅诗淇特意走到了涛哥、宋玖等几位一直跟在身边的工作人员面前。
他看着大家,很郑重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了,谢谢大家!”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最后也落在了宋玖身上,带着真诚的谢意。
宋玖看着他,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感激他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接触到这个全新的世界,找到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不舍这段高度浓缩、无比充实的日子即将结束,这个熟悉的团队即将各奔东西。但她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像其他人一样,礼貌而克制地点了点头,轻声回了句:“毅哥辛苦。”
人群逐渐散去,场务开始做最后的清场。涛哥这才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宋玖。
“小玖,来,跟你说点事。”涛哥把她带到相对安静一点的角落,“先,恭喜杀青,这段时间你做得非常非常好,毅哥和我都很满意。”
宋玖安静地听着。
“接下来呢,主要是两件事。”涛哥语气变得务实,“第一,你现在学业没结束。我的建议是,你先回学校,把该上的课上完,该考的试考好。毕业证必须拿到手,这是根本。这边呢,暂时不会安排太密集的工作,但如果有合适的短期通告或者拍摄,我会通知你,你看时间能不能协调,就当兼职,保持状态。”
宋玖点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涛哥看着她,说得更慎重了些,“等你快毕业的时候,学校那边没什么课了,如果你还想继续干这行,咱们就正式签个劳动合同。到时候就不是兼职了,得跟着团队跑,进组、跟活动、出差,节奏会比现在更紧,压力也更大,几乎没什么个人时间。你得想清楚,能不能接受这种生活状态?毕竟,这和你回学校当老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路子。”
涛哥把选择权和她需要面对的现实,清晰地摆在了她面前。
宋玖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能接受。”
“行!”涛哥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她肩膀,“那就先这么定。回去好好上课,保持联系。”
第二天,宋玖收拾好行李,去和傅诗淇及涛哥做最后的告别。傅诗淇还有别的安排,短暂露面,对她笑了笑,说了句“回北京顺利,保持联系”,便又去忙了。告别简单利落,没有多余的寒暄。
涛哥把她送到酒店门口,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到了个消息。
看着宋玖上车离开,涛哥才转身回去,正好遇上忙完回来的傅诗淇。
“按你说的,都跟她沟通好了,先让她回学校完成学业。”涛哥汇报了一下,“不过毅哥,为啥不直接签了?我看她是真想留下,能力也够。”
傅诗淇喝了口水,语气平和:“是,我既然答应她留下,肯定是要留她的。但是也得给她点时间。让她回去缓缓,感受一下正常的、稳定的校园生活是什么样子,也感受一下和我们这种奔波忙碌完全不同的节奏。热爱是一回事,但现实是另一回事。她毕竟还是个学生,师范应届生的身份很宝贵,应聘老师有天然优势。别让她因为一时热血,将来后悔。”
他的考虑很实际,也带着一份越工作关系的体贴。他见过太多人满怀热情扎进来,最后却被现实的奔波和不确定性磨掉了所有光亮。他希望宋玖的选择是经过冷静思考的,而不是一时冲动。
涛哥恍然大悟,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车子驶离横店,宋玖看着窗外飞后退的景致,手里握着那张杀青日最后拍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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