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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自得建造厂,亲手将可以装进背包的残骸一一放入背包。
最後他走下河堤走到岸边,走到水流冲刷的此岸,严自得蹲下,盯着水面倒影半天,突然噗呲就笑出声。
水面上倒影也笑皱一张脸。
好神奇的一张脸。
不说坚毅,但绝对是不存有任何活力和恐惧的脸。
严自得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神奇,怎麽人能拥有一张如此充满丧气的脸呢?以至于他在入水前都开始幻想父母空白脸面之下是否存在的是和自己一样的脸,他们为此感到羞耻——幸福小镇的人怎麽可以感到不幸福?
于是他们隐藏。
但严自得无法隐藏。
他快乐太猛烈,难过太短暂,情绪交织一起就变得复杂,严自得对于复杂的东西向来难以理解,于是他索性耷拉起脸。
不抗拒,他陷入规则。
不躲避,他踏入水流。
等等。
脚没踩下去,还正悬在半空时严自得就听见右上方飞来一阵疾风,紧接着就是一抹粉色的光影撞入自己眼帘。
“你不要死啊啊啊啊啊!”
等等…!
严自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噗通一下以极不优雅姿态跌入河中。
我去你爹的粉毛。
严自得紧闭双眼,河水咕噜噜涌入鼻腔,呛得他鼻腔发酸,眼泪莫名其妙混出来几滴,他甚至都没敢擡起手擦。
而此时,背包里的火箭残骸竟在此时漂浮起来,严自得被迫翻了个身,正面朝天,好一个天光刺眼。
我去你爹的材料商怎麽给我的全是泡沫。
岸上粉毛还在大叫:“严自得严自得严自得!”
我去你爹的严自得。
严自得很平静,他没扑腾,那样太像鸭子,人在最後时候还是要保留一点作为人的尊严,他才不要当鸭子。
他只是淡淡地:“严自得死了。”
粉毛试图扒拉岸堤边的救生装置捞他起来。
严自得睁开眼看向粉毛:“你别管我了好吗?”
粉毛眼泪都要掉下来,他还在努力够他:“不好。”
严自得好疲惫,他果断闭上眼,并假意自己是一根折断的芦苇,任由水流带着飘荡,他飘摇丶飘摇——哎等等,怎麽漂到了岸边?
我去你爹的河水。
背包抵岸,混乱间水流再次倒灌入鼻腔,逼得他眼泪又掉几滴,他更没睁开眼,只通过每个部分的感觉感知:
首先是腰腹,一双柔软的手将自己拥起,像初学者用筷子夹起面条那样,这很吃力,中途让他脑袋砸地了好几次。
其次是手,那双手有着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温度,仿若火球碰冰球,高温触低温,冰瞬间升华成雾。
最後是脸,依旧是那双顺滑的手,像鱼那样游弋于自己的面颊,最後又像鱼甩尾那样对着他脸啪啪两声——
严自得终于睁开了眼。
他没有吐水,更没有任何窒息的痕迹,只是眼眶泛红,像刚刚只是在进行一场憋气竞赛。
“同学淡定,”严自得抽开被握住的手,他表情认真,“我只是长得丧了一点,我才没有跳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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