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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壮突然举着柴刀往井里劈,红纹“腾”地亮起,刀风砍断的黑落在地上,竟像蚯蚓似的往土里钻。“玫瑰姐才不是恶鬼!”他红着眼嘶吼,“你休想冒充她!”
话音刚落,井水“咕嘟”冒泡,钻出个由黑组成的人形,五官模糊,却能看出是黑玫瑰的轮廓。它张开嘴,出的声音一半是哭一半是笑:“壮壮……我好冷……拉我上去啊……”
壮壮的手顿住了,柴刀差点脱手——那声音,和黑玫瑰生前跟他开玩笑时一模一样。
“别信它!”毛小方将平安牌塞进壮壮手里,“用阳气冲它!”
小宝也反应过来,举着平安牌往前跑,蓝光撞上黑人形,出“滋滋”的声响。人形扭曲着后退,黑纷纷脱落,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是些破碎的骨头,有的还带着牙印,正是当年被尸吞噬的镇民遗骸。
“它把死者的骨头当养料!”毛小方剑指人形,“红纹能克它,壮壮,砍断它的根!”
壮壮咬着牙,柴刀红纹大盛,他跳起劈向人形的脖颈,黑像瀑布似的散开,露出根惨白的脊椎骨,上面还缠着黑玫瑰的绳——那是人形的核心。红纹刀劈在脊椎骨上,出“咔嚓”脆响,骨头上的黑突然疯狂收缩,将壮壮的手臂缠得死死的。
“玫瑰姐!”壮壮痛得大喊,却看见人形的脸突然变得清晰,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对不起”。红纹猛地炸开,黑瞬间化为灰烬,脊椎骨落在井里,溅起的水花里,飘出片槐树叶,叶面上用血迹画着个“安”字。
柴刀的红纹暗下去,再也没亮过。平安牌的蓝光却重新变得饱满,上面的黑消失了。井里的水变得清澈,映出三人的影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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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方捡起那片槐树叶,现背面刻着行小字:“根还在,等花开。”
他突然明白,黑玫瑰的残识一直附在绳上,不是要害人,是在提醒他们——尸的根还没除干净,就藏在镇子最深的地方。而那声“对不起”,或许是她在为当年没能保护好镇民而愧疚。
壮壮摸着柴刀上的红纹,突然低声说:“毛叔,刚才……我好像听见玫瑰姐说,槐花快开了。”
小宝也点头:“平安牌也热了一下,像有人在里面笑。”
毛小方看向镇外的槐树林,那里的槐树已经抽出新芽,芽尖泛着点微红,像被血染过。他把槐树叶放进怀里,指尖传来一阵温热——
花开的时候,或许就是决战的时候。而他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尸真正的根。
镇外的槐树林在子夜变得格外诡异。那些抽芽的槐树像是被拉长了脖子,枝桠扭曲着指向天空,月光透过交错的枝缝洒下来,在地上织出一张惨白的网,每片新叶都泛着青灰色的光,像蒙着层尸气。
毛小方握着桃木剑走在最前,剑穗上的铜钱叮当作响,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越来越浓的腥甜——像腐烂的槐花混着血的味道。壮壮紧随其后,柴刀红纹虽不再亮,握刀的手却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小宝把平安牌紧紧按在胸口,牌面的蓝光在树影里忽明忽暗,像颗随时会熄灭的星。
“毛叔,你听!”小宝突然拽住毛小方的衣角,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树在哭!”
毛小方驻足细听,果然,风穿过槐树叶的缝隙,传出“呜呜”的声响,时而像孩童啜泣,时而像女人低哭,仔细分辨,竟能听出不同的声音——有刘寡妇失踪的儿子的哭腔,有铁匠铺老王临死前的闷哼,还有黑玫瑰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是怨气积在树根里了。”毛小方的声音压得很低,桃木剑的温度越来越高,“尸的根就缠在槐树根须上,这些声音,是被它吞噬的魂魄在喊疼。”
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黏腻,壮壮一脚踩下去,陷进半寸深,拔出来时,鞋底缠着缕黑,那头竟顺着鞋纹往上爬,像条细小的蛇。“操!”他低骂一声,挥刀斩断黑,断口处渗出暗红的汁液,溅在地上,立刻冒出个冒泡的小洞,洞里钻出更多的头,在月光下闪着油亮的光。
“别砍!”毛小方急忙阻止,可已经晚了。被斩断的黑像炸开的蛛网,瞬间缠住壮壮的脚踝,往泥土里拽。他猛地低头,看见地面裂开无数细缝,每道缝里都塞满了黑,正随着他们的脚步蠕动,像给大地铺了层活的黑毡。
“往林子深处走!根最粗的地方,就是它的核心!”毛小方剑指前方,那里有棵最老的槐树,树干要三个人才能合抱,树皮皲裂得像老人的脸,树身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都是镇上失踪的人,最新的那个,是上个月才不见的货郎,名字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像是在嘲笑他临死前还攥着铜钱。
靠近老槐树时,腥甜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小宝突然干呕起来,平安牌的蓝光剧烈闪烁,牌面映出无数张挣扎的脸,像被封在玻璃里的标本。“毛叔!牌牌要碎了!”他哭喊着,却不敢松手——这是黑玫瑰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碎了,就什么都没了。
老槐树的树干上,无数根须像胳膊粗的黑蛇,缠着一具具白骨,有的白骨还套着破烂的衣服,有的手里攥着没吃完的饼,最上面那具,穿着半件蓝布衫,领口露出半截绳,正是黑玫瑰的骸骨。她的手骨死死嵌在树干里,指骨弯曲着,像在攀爬,又像在挣扎。
“玫瑰姐……”壮壮的声音哽咽了,柴刀“哐当”掉在地上,他想去掰那手骨,却被毛小方死死按住肩膀。
“那不是她!”毛小方的声音颤,桃木剑烫得几乎握不住,“是尸用她的骨头做诱饵!你看树干!”
壮壮猛地抬头,只见老槐树的树干上,那些刻着名字的地方都在渗血,血珠顺着沟壑往下流,汇成细流钻进树根,而树根深处,隐约有个巨大的黑影在蠕动,每动一下,整片槐树林就抖落一阵叶雨,叶子落地时全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往他们的裤腿里钻。
“它在消化!”毛小方嘶吼着挥剑劈向树干,桃木剑撞上树身的瞬间,无数张脸从树皮里凸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出“救救我”的哀嚎。有的脸是镇上的熟人,有的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泪,是浓稠的血,滴在地上,立刻长出带着尖牙的肉芽。
小宝的平安牌“咔嚓”裂了道缝,他哇地哭出来:“玫瑰姐的牌牌要碎了!”
“用你的血!”毛小方急喊,“你的血里有她的念想,能镇住这些怨魂!”
小宝咬碎舌尖,一口血喷在平安牌上,蓝光突然爆亮,将那些凸出来的脸瞬间压回树皮里,只留下一个个血洞。老槐树剧烈摇晃,根须疯狂抽打着地面,壮壮趁机捡起柴刀,红纹竟在这时重新亮起,虽淡,却像道不灭的火苗。他疯了似的砍向缠着黑玫瑰骸骨的根须,每一刀下去,都有无数黑尖叫着化为灰烬,根须断裂处喷出的不是树汁,是腥臭的黑血,溅在他脸上,像泼了盆滚烫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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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树干中心!”毛小方剑指树身最粗的地方,那里有个黑洞洞的树洞,里面传出“咚咚”的声响,像心脏在跳,又像有人在里面敲鼓。
壮壮劈开最后几根根须,黑玫瑰的骸骨“哗啦”落在地上,手骨从树干里抽出来时,带出一串粘连的肉丝,像扯断的神经。他刚想抱起骸骨,却见那手骨突然动了,指尖指向树洞,骨节碰撞着出“咔哒”声,像是在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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