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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接风宴在营帐附近举行。
这个节骨眼上不适合搞什麽玉盘珍馐,整体以氛围感为主。大小差不多的石头顺序堆砌,篝火上蹿下跳,偶尔噼啪出几簇小火苗。
谢晏昼留足了值守的战士,其馀士兵可同乐,寻常清酒搭配烤野兔和松鸡,再撒上榕城特有的香料,衆人得到了久违的放松。
一处远离人群的篝火地,容倦等正围坐在此处。
其他人都拿着酒囊,只有他一个人捧着饭,容倦不可思议:“认真的吗?”
好歹给他小半杯。
谢晏昼状似不经意提起他病了几日後,赵靖渊平静收回本来要递过去的酒囊。
容倦只能眼巴巴看着,咕哝着不知道在说什麽。
山匪也来了一部分人,见状都有些惊奇。
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这位家主大人都在杀人,原来也有如此稚气的一面。
美德之家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来此,谢晏昼有意让匪首刀疤脸和赵靖渊打个照面。
赵靖渊早就注意到这些人身上的匪气,容倦先一步开口:“是的,我们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
赵靖渊本就是美德之家的原始股东之一,当日是他们一起抄的文雀寺私库。容倦笼统提了些新的家族起源後,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舅父。”
单独一个称呼,便让赵靖渊心头蓦地一软。
容倦极为认真地看过去:“我想让您率领士兵和美德之家的人,奇袭乌戎。”
话一出口,旁侧谁都没有再接茬,偶尔火焰噼啪炸响。
赵靖渊明显顿了下,酒囊坚韧的骆驼皮不知何时朝下凹陷留下指痕,几滴酒水溢出。
他并未立刻回应什麽,只灌了口烈酒,喉结滚动间目光从刀鞘巡视到下方擐甲披袍的战士。
大漠孤烟,列阵杀敌,早已被时间模糊到如同蜃景。
片刻後,他喑哑着嗓子:“打乌戎?”
天地间飘着点零散的雪花,篝火跳出的光点于冷风下跳跃未熄。
容倦点了点头:“对。”
大梁武将的血性或多或少在岁月间消磨,很多人嘴上说的好听,但若突然要领兵和乌戎拼个你死我活,不少都会露怯。
容倦却说的毫不犹豫,似乎笃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赵靖渊面色和动作如常,片刻後再开口,唯独声音微微发紧:“好。”
那佩刀仿佛都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思,似有振振刀鸣。
山匪们更不必说,各个恨乌戎入骨。终于等到能去战场毫无顾忌地厮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篝火的光芒倒映出一张张脸庞,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光。
除了容倦。
他就这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梦想飞出了天窗。
偏偏这个时候,赵靖渊一口饮尽剩下的酒,对容倦说:“有你,万民之幸。”
“……”
你猜猜我的眼里为什麽没有光?
祸不单行,容倦咬了一口野兔腿,肉又干又柴,全靠榕城特有香料撑着。
好难吃。
营火伴随载歌载舞,摔跤比试等,时间过得飞快,欢声笑语不断。
谢晏昼治军严格,子时前就要求结束,第一届接风宴在放飞梦想中圆满结束。
一场欢闹下来,前半夜大部分人睡得很沉,後半夜却忽而狂风呼啸,气候的变化没有一点点征兆,恐怖的大风连同容倦都在深度睡眠中惊醒。
“怎麽回事儿?”
身侧空了。
谢晏昼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听到声音回头:“你待在屋中不要随意走动,我去看看。”
容倦似乎有起身和他一起去的意思。
呼呼风声隔门传来,谢晏昼摇头:“你轻如鸿毛,会被吹飞。”
没几两重的身子,根本不可能抵御住外面的暴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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