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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巴掌印◇
◎“南枝,谁才是那个骗子呢!”◎
孰料对方见到她,脸上也显出几分讶色:“林姑娘?”
“林姑娘可是也来此祭拜?”
南枝点点头,只说:“薛夫人是我隔房的一位姨母,只是不知公子与我这位姨父是何关系?”
“倒是凑巧,某在府学读书时,曾蒙薛大人教诲,是某的恩师……”他说到此处,垂下眸来,“只是那时某力微薄浅,只能眼睁睁看着薛府被抄家获罪,如今也只得惭愧着,偶尔来祭拜些罢了。”
南枝本觉得有几分凑巧,闻听他这样说,亦有几分伤怀:“是,姨父生前最重名节,修道立德,从不为权欲改节,只是却终究因党争而遭人陷害,含恨而终……”
南枝一时意识到自己有些交浅言深了,忙止了话头,父亲年轻时的确在苏州府学做过一段时间的教授,只是她却不能只凭只言片语便相信对方的身份,该心存警醒才是。
这一路两次相遇,实在有些巧合了。
“李念”蹲下身,往火盆里丢一些黄纸:“姑娘或许不知,那时我初入朝堂,正是最风雨如晦的时候,先帝在那时开始修道炼丹,疑心甚重,啓用端王丶瑞王以牵制太子,党争之祸横生,不知多少如恩师这般的良臣折戟其中。”
“不过姑娘放心,我来此赴任前,侍奉于陛下左右,于朝堂事知晓一二,当今即位之初,便有意要为这些忠臣平反,只是那时需稳定朝堂,不好随意违逆先帝所定的案件,我来此之前陛下已着手此事,想必很快便能为恩师正名。”
南枝乍闻此言很是欣喜,若能为父亲洗刷污名,她也算无憾了,然而欣喜之馀又有些患得患失,有些失态地问道:“此话可当真?”
“自然。”明明只是平淡的两字,却让南枝莫名有种安定感,可明明自己和对方只是萍水相逢,未免有些过于信重了。
只是却不好表露,只道:“公子救我在先,如今又将这些消息告知于我,倒不知如何答谢了。”
她本是客气试探之言,却听对方答道:“我从前在恩师家求教时,曾有幸分食了一碗师母所做的酒酿圆子,多年难以忘怀,不知姑娘可会做此道甜水,若姑娘真想谢我,一碗酒酿足矣。”
他说话时,眼尾带了些笑,平添了几分熟稔。
母亲从前的确善做酒酿圆子,也时常会送往附近书房,见他竟然连这样细微的事也知晓,遂打消了几分疑虑,微笑颔首:“一定。”
两人不过交谈几句,原本阴沉的天色更加暗起来,间或几声闷雷响在阴霾的天际。
南枝一瞧便知要下雨,只是她今晨出门匆忙,并未带伞,忙与李念辞别,因着心中还有些戒备,亦婉拒了他相送的要求。
只是这雨来得急,她刚往山下走了一些,雨点子便噼啪落了起来,南枝心中生忧,怕雨要下大,下山的路便走得匆忙了些,哪知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便摔了一跤。
此处山坡陡峭,亏得跌倒时肩头处撞到了棵树,方才不至于滚落下去。
只是南枝刚欲站起,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剧痛,南枝吸着冷气,扶着一旁的树干才勉强站起身,拍打了下身上沾染的泥土,见雨势愈发迅猛,不禁发起愁来。
却正在此时,她听见身後有动静传来,转头一看,却恰巧见一人撑伞立在身後,隔着重重的雨幕,着着被雨水打湿的青色直裰,擎一把捏在指间的竹骨伞。
伞缘擡起时,雨水朦胧了视线,她却恍惚之间觉得伞下之人甚是熟悉,原是李念,可不知为何,他眸中不见惯常的温和神色,而是冷沉中夹杂一丝愠怒,周身的气势熟悉之极。
原本要唤出的名字就这样塞在喉间,她恍惚着怔在原地,那人持着伞,拨开潮湿的枝叶,一步步朝她走来。
到了近前却是一言不发,只将手中的竹骨伞递到她手中,南枝接过,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空,却已被他背到背上。
“李念!”她低声惊呼,未想到平日对她恪守礼节的李念,竟然连问都不问,就将她背到了背上,然而身下的人只是沉默地往山下走。并不答她的话。
南枝莫名不安,又唤了一声:“李念?”
带着深深的犹疑。
身下的人仍然沉默,脚步不停,雨声愈发的嘈杂,风雨之下,千枝万叶仿佛纠缠在一起,有种扯不开的迷乱,忽而天气一声惊雷炸响,像是要将所有人声都洇灭掩藏。
南枝心头一跳,那种深深的熟悉感再次涌出,令她愈发坚定地喊出了那个名字:“齐敬堂!”
身下的人脚步一顿,然而也只是一顿,便继续往陡峭的山路行去。
南枝却已然顿悟,她扔了手中的油纸伞,朝身下的人怒吼:“你放开我!”
齐敬堂却仍就两臂牢牢箍住她的膝弯,南枝怒极,泪水雨水交错纠缠在她有些发白的面上,她又恼又恨,将拳头雨点似的往他肩头砸去。
却是硬邦邦的肩头只砸得手掌生疼,她遂一口往他的裸露在外的脖颈咬去,尖利的牙齿瞬间将肌肤刺破,血腥的气息在口齿间蔓延,伴随着雨水的清苦。
然而身下的人自岿然不动,脚步未停。
南枝的挣扎却没有停止,直到齐敬堂怕她弄伤了自己,终于将人放下。
南枝脚刚一着地,便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去。
“南枝!”手腕被人拉扯住,南枝奋力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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