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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哆嗦着唇瓣,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元乾:“萧元乾,你疯了!珏儿他是你的亲子!”
萧元乾俯下身,慢慢笑了起来,眉梢眼角俱是疯态,只道:“那又如何,贵妃死了,朕恨不得整个天下都为她陪葬!”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崔氏此前一直以为,萧元乾种种的离经叛道之举,皆因江沉鱼而起。
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要是江沉鱼能从这个世上消失就好了,只要她能从这个世上消失,萧元乾必不会再如此失智。
如今江沉鱼终于死了,可她等到的,却是一个疯得更加变本加厉的萧元乾。
原来萧元乾天生便是条疯狗,若是江沉鱼还在,这条疯狗尚且有所顾忌,能为了江沉鱼一再让步,与外界妥协,如今江沉鱼既死,恰如疯狗没了狗链,岂不更加疯得无法无天,全无顾忌?
萧元乾看着她,唇边依旧带着笑意,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诛心至极:“你和太子的前程相比,孰轻孰重,那帮世家还是分得清的。”
“朕只是废了你,又不是杀了你,已经给足了博陵崔氏面子。何况博陵崔氏,如今并不缺适龄女子,朕已答应,废了你之後,另立崔氏女为後。他们自然再无异议。反正皇後这个位置,如果不是江沉鱼,那麽无论是谁,对朕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婉卿你,”他附在她的耳边,用一种温柔到近乎诡异的语气慢慢地道:“就乖乖地下地狱吧。”
崔婉卿只觉背後寒意瘆人。
像是毒蛇蜿蜒绕颈,在耳後缓缓吐信。
她知道,被废只是一个开始。
一旦成了废後,便无人在意她的生死,抑或是生不如死。
必须要有人为江沉鱼的死付出代价,而萧元乾想要的代价,绝不仅仅是废了她这麽简单。
在认清这一点後,反倒什麽都不顾忌了。
因为知道无论她怎麽做,结果都是既定的。
像条狗一样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又有什麽用呢,他根本不会怜惜你半点。
只因你不是江沉鱼,所以做什麽都是徒劳。
崔婉卿忽然大笑了起来,状若癫狂,这般笑了足足有一会儿,才渐渐停下。
她望着萧元乾,一字一句,幽幽地道:“萧元乾,你真可怜啊……”
萧元乾皱眉:“朕可怜?你倒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崔婉卿,朕看你真是疯了。”
“你不可怜吗?我看你,明明可怜得紧啊!”
她弯起唇角,渐渐露出一种奇异的笑容:“你都知道对不对?你其实什麽都知道,我不过是被江沉鱼利用了而已!她是自己不想活了!为什麽?其实你心里什麽都清楚!这麽多年,她在你身边,可有过片刻发自内心的安宁?没有!每一天都在苦苦煎熬……”
“如今许是熬不住了,又或者是别的什麽原因,谁知道呢,但有一点,她确实是解脱了……”
她看着萧元乾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中反而越觉快意:“你其实什麽都清楚,只是不敢承认是不是?你不敢承认贵妃的死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裁!”
“因为那样,就说明这些年她早就不爱你了,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天,于她而言,都生不如死,死亡反而成了一种解脱……呃……”
“住嘴!”萧元乾猛地伸手掐住了她的喉颈,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暴戾情绪,额角青筋凸起,咬牙道:“朕叫你住嘴!”
崔婉卿痛苦地挣扎着,试图推开他的手臂,然而他的力气极大,铁臂一般牢牢地钳制住她,她的挣扎根本是徒劳无功。
呼吸都变得极为费力,眼前也开始变得晕眩,她早已没了力气,却还是挣扎着开口:“我……我说中了你的痛处了,是不是……”
“哈哈哈真可怜啊……萧元乾……以为只要费尽心思丶为她摘星挽月,就能……就能令她回心转意麽……其实她早就死在了十八年前……可笑……你灭了她的国家,杀光了她的族人,居然……居然还妄图她爱你……这真是……天底下……最最可笑之事……”
“你……你不过是守了个空壳子过了十八年……我可怜?你难道……不可怜麽……高高在上的帝王,其实,也不过是一条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可怜虫罢了……哈哈哈……”
“江沉鱼死了……其实……根本就是你害死了她!你才是始作俑者……可你不敢承认,你接受不了她的死,同样接受不了她真正的死因……于是你只能逃避地将她的死推脱给我……只有这样,你才能好过一些,是不是……”
“是啊,总要有人为她的死付出代价,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死去的江氏,于是……只能是被她利用的我了……哈哈哈,萧元乾,你也只能这样了,只能……发泄在我的身上了……你甚至……不敢怪她……她杀了她自己……你却……只能发泄在我身上……”
“贱人,说够了没有?都在胡说八道些什麽!”萧元乾呼吸粗重,猛地将人掼置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砖上,崔婉卿终于彻底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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