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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子扶碑（第1页）

稚子扶碑

三拜九叩後，小太监悄悄来到萧策身边，趁着给他躬身递香的动作递给他两封封信，低声道：“陛下，八百里加急。”

萧策背对着满朝文武，展开信件——

刁民叛变山匪横行臣无能请太後娘娘派兵支援——椒娡太守苏定

徐州匪起臣无能镇压请太後娘娘派兵支援——徐州刺史冯务能

厮扬大草原集结攻城斧劈关失守请太後娘娘派兵支援——斧劈关西门校尉穆孝施

斧劈关，战火连天，哀号遍野。

秦阳滋骑着战马，浸泡在极致的麻木下疲惫地杀敌，第一个丶第两个丶第三个……第无数个。战马踏着尸体，身边的将士们一个又一个倒下，就剩下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良久，她策马停下来深呼吸，手还紧紧握着利剑，蹙着眉环顾四周。身穿草原服制的敌军将她团团围住，渐渐走进，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草原人不断向她喊话，草原话夹杂着中原话充斥着她的大脑，她都听得懂，但没有回应。

战马缓缓地停下，仰着头跟背上的秦阳滋一起环顾四周。天地黯淡，忽而雷声滚滚，草原人的战马不断发出庆贺的嘶鸣。

秦阳滋平复呼吸，抖了抖还在滴血的剑，观察着周围。雷声伴着战鼓雷霆传来，包围被冲破，秦阳滋猛地提起剑，继续下一场厮杀。

斧劈关关内，围绕着旌旗搭建的营帐已经化作一片死寂，搭起营帐的麻布被马蹄践踏，支撑营帐的木头已经不翼而飞，地上还散落着几口破碗。一边还摇摇欲坠的旌旗彻底倒下，乔度怀深吸一口气，上前扶起，小心翼翼地收起旌旗递给身边的副将：“收好。”

“是，王爷。”副将把旌旗递给手下，恭恭敬敬禀报：“王爷，先王爷的棺椁已经安排藏在深山。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秦总兵和明将军了。”

乔度怀点了点头，快步上马：“分一半人跟在这，其馀的跟我去支援。”

“是——”马蹄声又起，嘶鸣声阵阵，一大队人带着人奔向厮杀间。

苇泽关，城门上，封燕然背着手站在城墙上，睥睨着城门外叫嚣的草原人。

少顷，封燕然身後的副将上前，拱手道：“将军，是冯夫人。”

“今鸿？”封燕然回身，讶然问道：“靖王妃啊～”

“将军，太後娘娘惦记您的旧伤，请你退居桑榆宫，将虎符交于我代为保管。”冯今鸿拱手道。

“既然是太後懿旨，封某自然遵从。”兵士们具面露诧异，副将想上前，被封燕然拦下。她解开领口处的战甲，掏向心口处，递给冯今鸿一块带着她体温的虎符。

冯今鸿接过虎符，封燕然乘机拉近距离，低声道：“注意身体。”

冯今鸿眼底瞬间充满掩饰不住的愕然，封燕然拉开距离，微微颔首，留下一句“好好配合冯将军”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城门外的草原人依旧叫嚣着，冯今鸿掂量着虎符的重量，转头看向封燕然留下的副将：“多久了？”

副将失神一瞬，回道：“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他们就这麽一直在这叫？”冯今鸿歪头，非常真诚地问道：“那你们杵在这里干什麽？”

“城下乃草原普通百姓，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手上也没有兵器，就骂几句而已，我们也不好做什麽啊。”副将颔首低眉，眼球却有意无意往上翻。

冯今鸿眼底翻涌着仇恨，一瞬不瞬地盯着副将反问：“你们就凭借衣着和两手就判定他们什麽也做不了？！”

一时间，城门上静若寒蝉。冯今鸿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虎狼屯于阶陛谈什麽因果！上投石机，带火的！”

话落，兵士们一动不动，齐齐看向副将。副将刚想开口反驳，城门下的草原人瞬间列起阵型，从阵後迅速传递前来一把把弯刀和木梯。

这边反应快得已经开始拉弓搭箭，也没抵住那边人训练有素，很快便有木梯架上城墙，数十人手持弯刀嘶吼，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城墙。

城墙上下刹那间陷入一片混乱，厮杀震天间草原人带着一身蛮力冲向冯今鸿。冯今鸿很快脱身，冲向供给武器的角落，顺手捞起弓箭，跳上屋顶，借着烽火台的火焰点燃长箭，拉弓向草原人射去。

京城，齐天广场下一片混乱，奉天殿门前的石狮子歪着头看着他们。

“登基大典，祭祀天地，陛下突然离开，有失我朝威仪。”

“就算顶天了的事也不能就这麽一声不吭地走了啊！”

“陛下虽与先太宗皇帝一母同胞，可到底长于乡野，如此这般随心，实在不堪。”

房光磊还站在原地，脚边前五步象牙雕刻的品级标志静静地立着，仿佛在看着他。官员前来找他搭话，他才回过神，擡手唤来个小太监。

“丞相大人有何吩咐？”小太监问道。

四周官员有意无意聚拢过来，房光磊摆了摆手，回道：“打扰公公了，现在御前贴身侍奉那位徐公公你知道吧？去请他过来。”

小太监点头哈腰，挂着标准的笑容回道：“丞相大人擡举，奴才这就去请。”

没过多久，御前太监总管徐凌骥来到他面前，行了一礼：“丞相大人。”

房光磊背着手，不断掩饰着眼中快溢出的泪水，压抑着哽咽问道：“陛下怎麽突然离开？去哪了？”

眼神交错间，徐凌骥低眉遮蔽情绪，躬身回道：“回丞相大人，陛下请各位大人先行回府，莫要多言。”

文武皆惊，但他们还没反驳，房光磊就率先转身向庄门走去，一言不发。

京郊，皇太後仪仗行至长明坡。马车颠簸，车架内的沈则欢也随着撞上了车壁。老马低吼，瞬间被远处飞来的一支箭车中大腿，马夫眼疾手快割断了连接着马匹的绳子，老马冲出去数里便倒地不起。

车架倾斜，沈则欢起身走下车架便见跟随的御林军已经拔剑出鞘，齐齐指向十步外怒意满面的萧策和他黑压压一片黑衣人。老马低低哀鸣，沈则欢扬起下巴睨着他：“皇弟这是做什麽？想要挟持长嫂吗？”

“臣弟自然不敢，只是国玺丢失，臣弟不得不亲自前来问问长嫂。”萧策背着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国玺？国玺与帝玺一直封存于凤仪宫正殿啊。”沈则欢微微歪头，头顶凤冠上十二只凤凰口中衔着的血翡随之摇晃，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她浅笑着，微微挑眉：“哦，对了，原先那块帝玺是先闵皇帝的，自然随先闵皇帝一起葬了，你的帝玺在哪里哀家可不知道。”

“凤仪宫未见国玺，整座皇宫都要被翻来了，慎僖太後。”萧策上前没两步，御林军便提起剑，使得他踌躇着停下，高声道：“请慎僖太後归还国玺。”

沈则欢笑而不语，萧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身後的黑衣人立马会意，与御林军缠斗。刀光剑影间，二人都八风不动，彼此交替着对彼此的不屑。黑衣人一个个倒下，萧策一步一步走向她。

沈则欢居高临下地看着鲜血染红黄土地，如同在看一盘木头做的棋局，淡巧笑嫣然道：“我给你留下的江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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