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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满就听话地走进浴室里去,但脚步其实并没有收到来自大脑的支配,全靠本能在行动。
好荒谬。
涂知愠竟然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们已经同床共枕有一段时间,但姜满始终贯彻他的个人作风,除了涂知愠给他的睡衣和毛巾,他就只在这个房间里沾过床单和枕头。如果不是涂知愠主动给他掖被子,他就会直挺挺地自己晾着睡。
衣服也是同理,不管是唐瑾玉给置办的,还是顾至瑜和涂知愠买的新衣服,姜满从不会主动去碰。被要求试穿时他乖巧配合,但脱下后就会立刻换上他自己的廉价长袖长裤。
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姜满很明白。
无论是他的丈夫唐瑾玉所有的,还是顾家这些他的亲人们所有的,都不会是属于姜满的东西。
他不能厚着脸皮伸手去拿,否则不知何时被抓破,就会又被冠上小偷的罪名。
哪怕他们此刻说着“这是专为姜满买的”。
也最好不要信这幅说辞。
姜满觉得自己最长进的地方,就是终于相信了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给他好东西。如果有,多半是想上他。
可涂知愠是个omega,真让人想不通。
淋浴头喷洒热水,从上而下,细细浇在他密密的睫毛上。姜满眨眨眼,任凭上面滚下水珠,沁得他眼睑发红。
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快点结束吧。
真是难熬。
房间里的涂知愠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水声,神情渐渐淡下来。
他翻出香水喷雾在房间里喷了好几下,好去除那股挥之不去的冷杉味。
每次姜满从顾薄云那里出来,都会带上alpha的信息素味道。真令人费解,顶级alpha的信息素这么容易外泄吗?
即使是为了给姜满安抚后颈的疼痛,次数也过于频繁了些。
涂知愠素来温和的眸光划过不屑。
老实说,他不觉得意外。
不过值得意外的是,第一个没忍住的,竟然是顾薄云。
姜满今天该洗头发了,所以在里面停留地久了一些,出来后他第一时间为此道歉。
omega湿漉漉的长发盘在脑后,细碎的几缕垂下来贴在脖颈,仍在淌水。
他的头发太长了,总是很难擦得干净。
涂知愠笑着拿毛巾上前:“好香,我们小满。我买的这款洗发素很适合你。”
他用毛巾罩在人头上,引着姜满在地毯上坐下方便他给擦头发:“来,往后仰,躺在爸爸怀里。对,就是这样,好乖宝宝。”
姜满在这个称呼下闭紧了眼,假装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
涂知愠不需要他回应。他盘腿而坐,把孩子后仰的上半身兜在怀里,轻柔搓动手里的吸水毛巾,把那头漂亮长发上的水珠一点点沥干。
这是项大工程,涂知愠异常有耐心。姿势缘故,他的气息轻轻拂在姜满脸上,带着一点独属于他的冷淡香调:“头发很漂亮呢。要记得不能图省事去吹干,对头发不好。不过这么长擦起来确实有点久,以后都这样躺着爸爸给擦吧,好吗?”
姜满终于睁开眼,映入眼的是omega爸爸温柔的笑,简直像世界上每一个爸爸会有的那样。
眼睛好痛,姜满只能又闭上。他轻声说谢谢,又说太麻烦了:“我自己就可以的,但是谢谢爸爸,真的谢谢。”
头发上轻柔的触感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
涂知愠是个很会在社交尺度中让人觉得舒适到刚刚好的人。
他自然地避开没能继续下去的话题,在后面的时间中一边手上给姜满擦头发,一边随意地聊一些谁都能接上话的闲天,没让怀里人有空沉浸在上一个话题的情绪里。
“好了,起来吧,爸爸给梳一梳。”
他拿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一把琉璃制的手工梳子——姜满不能想象他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古董的东西。
“是我做的,好看吗?”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涂知愠把梳子横过来给他看,背面也是一个可爱的馒头图案:“馒馒专用,以后家里哪个是你的东西都一目了然了。”
说完,他眼看着omega的睫毛颤了颤。
但,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姜满还是没有回应他。
看来要更激进一点,涂知愠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漫不经心想着。
毕竟顾薄云都开始了,没道理他天天抱人在怀里睡,还会慢这群alpha一步。
“馒馒,”他拉着姜满的手,施了一个向后的力让人坐到后面的床上,声音和神态都温柔地不像话,“你总是不喜欢我给的东西,为什么呢?可是alpha给的安抚信息素你都照单全收——那才是你需要的吗?真可惜爸爸给不了你。”
姜满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只能想到是不是自己在父亲书房做的事被发现了,因而惶怕地望着他。
涂知愠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样子,反而亲昵过了头,捧着他的手一路滑到指尖,最后轻轻捏着姜满肉粉的那一点指腹,本就不得了的一张脸笑意惑人:“还是说,宝宝觉得,你得到的都是要还的?你总是这么想是不是?那这样吧……”
那只手继续往下,这次落到姜满的小腿上,握住了他的脚踝——这个omega的手和alpha一样宽大,修长的手指圈过他细瘦的脚腕还有富余。
他的语气此时听起来也不像omega会有的,那是姜满熟悉的,隐藏着一点要吃掉他的意思的,alpha会有的语气。
涂知愠在用这样的语气说:“你也帮帮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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