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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1页）

第28章

这日的午後，长安城东西两市比以往更加热闹。

绸缎庄里，几位衣着体面的掌柜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听说是济北王家那位二公子动的手。”

其中一位接了话头，用茶盖轻轻拨开浮沫，声音骤然小了几分：“听说裴二公子名下也有不少药铺，莫不是瞧人家生意兴隆，这才出此下策？”

旁边管布料的吴掌柜冷笑一声，不知是物伤其类，还是看不惯对方如此行事作风：“那可是济北王府。你我皆一介布衣，人家动动手指便能翻云覆雨，碾死我们跟碾死蚂蚁没什麽两样。咱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难保哪天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一句话落下，衆人便如什麽都未发生过一般，默契地各自忙起了手头的活，偌大的绸缎庄转眼又恢复了往日的静默。

天空仍飘着几丝细雨，雨点淅淅沥沥落下。黎昭华静默立于廊下，忽闻有人来报。

“殿下，”灵雨出声，周围人适时退下，“殿下所嘱托之事，已有了眉目。”

灵雨低头，字正腔圆缓缓回道：“砸铺子的，共有五人。为首的名李文，五人皆是是济北王府二公子裴江临身边的人。这事闹得极大，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不说，朝中许多大臣更是出言弹劾济北王教子无方，都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黎昭华讶然，事情发酵得太快，远远超乎了她所预料。原以为碍于济北王府权势，长安县令也不敢轻举妄动，却没想竟闹到了父王那里。黎昭华垂眸，心绪一股脑涌了上来。

事情发展至此，已远远超过了黎昭华所能掌控的范围。不过于苏嫣来说，倒是桩好事，事情闹得这般难堪，济北王府总得给个说法。不过事情好像进展得过于顺利，顺利到有些诡异…

“灵雨，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是。那夥人若真眼红苏掌柜的铺子生意兴隆，欲除之而後快，大可选择在晚上动手。何必青天白日闯入，事後还招摇过市。”

黎昭华颔首，怅然垂眸。正因为平日裴二公子行为锦衣纨裤，疏宕不拘，几乎坐实了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名声，现下事事都指向裴江临，衆人自然也不会觉得奇怪。

“灵雨，你且吩咐下去，再去打听打听那五人的来历。我总觉得不太心安。”

一阵清风袭来，偶然吹落几片花瓣，淅淅沥沥间像是落下一场花雨。

济北王府内，一墙之外风声大作，室内却熏香袅袅，烛火长明，于夜幕中透出一丝暖意。

“孽畜，闯祸的时候不见怎不见你这般安静乖巧，现下你倒知道卖乖，如何惹的祸端，还不速速招来！”

济北王掷地有声，两眼几乎冒出火来，李文等人三三两两跪了一地，现下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禀王爷，是小的不好。小的跟在二公子身边，无意间听裴公子抱怨这几日药材铺子收益少了，手头花销不够，于是…于是小的便想着若是那些抢了生意的铺子没了，公子这边便能好些…便擅作主张动了手…”

答话的是李大，他颤颤巍巍便将事情和盘托出，意料之中迎来了济北王更盛的怒火。

“荒唐！你可知你惹了多大的祸？”济北王一声怒喝，吓得下首几人身形摇晃，连连磕头。

“是小的愚昧蠢笨，方才惹出祸来，可看在小的一片痴心为主的份上，还请王爷恕罪！”李大连连叩首，几声闷响之後，几乎快将额头磕破。

上首的济北王冷哼一声，他仿佛早练就了一副冷心冷肝，对李大的求饶视若无睹。一旁的裴江临却看不下去，当即止了李大求饶大动作：

“父王，李大虽刚来儿子身边服侍不久，却是一等一的忠心。此事并未他的错，错在儿子一人，还请父王责罚儿子，儿子愿担其究。”

裴江临不开口还好，这一为李大辩解，更是惹得济北王怒火更盛：

“逆子！我平日便是太溺爱你了，才惯得你如今这个样子！你可知你惹出多大的乱子？又岂是我轻轻责罚便能了事的！”

“父王言重了，不过是砸了个铺子而已，有多少损失儿子十倍赔他们便是。”裴临川语气轻松，仿佛世间便没有花钱不能弥补的过错。事已至此，轻飘飘一句便想将事情就此揭过，却从未考虑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後果。

“你！逆子啊！”济北王痛心疾首，几乎被裴江临气得倒退几步，“来人，给我上家法！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子！”

济北王气极，事到临头自己的傻儿子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没有丝毫悔改。若是天子震怒抓了这件事不放，削了他济北王的爵位，他们一家满门荣耀岂不是要断送在这个逆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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