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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向你介绍一下,”严峫一把拉住江停,用力之大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想要邀请但怕他没时间所以不好意思开口请的那名贵客吗?就是我连请柬都写好了最後考虑再三不好打扰所以没寄出去的那个?”
江停:“……”
并没有这回事。严峫的原话是这样的:“什麽?为什麽不多请点朋友?那帮蹭吃蹭喝的杂碎也配叫朋友?”
“就是这位,哎呀以前我俩感情可好了,没想到这次他自己就来了!”严峫指着杂碎,满脸真诚热乎:“这事说起来话长,他姓薛,是我的……呕!!”
悲催的严峫一站一说话,酒意醍醐灌顶,直上咽喉。
江停只见他痛苦地摆摆手,示意稍等自己几分钟,旋即踉跄奔去走廊另一端,嘭!甩上洗手间门,下一刻呕吐传来,哗哗水声如期而至。
“……”嘴角一个劲抽搐的换成了江停。
不请自来的美男子站在那里,眼神非常无辜。
“薛……先生?”江停确认。
事实证明自然界生物在面对潜在情敌时都会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本能反应,智商越高越是如此,甚至连江停都能感觉到自己在面对这位薛姓帅哥时下意识地站直了,还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好看上去更从容自然一点。
那人嘴角上扬,似乎是想礼貌地微笑一笑,但因为长久冰冻的面部肌肉实在不习惯这个表情,那微笑看上去就跟脸颊突然抽了下似的:“您好,您就是江队吧。”
来人与江停握了握手,仅握一下就匆匆收了回去。刹那间江停敏锐地感觉到他掌心非常湿,尾音也有些不易被人察觉的紧绷,说:“我叫薛重华,在海津市公安局工作。”
江停略微诧异,还是个同行?
“我是严峫的……”薛重华示意洗手间方向:“远房亲戚。”
江停点头表示理解,眼神微妙。
实际上薛重华也不知道眼前这位江支队为什麽会露出这种复杂又了然的表情。他匆匆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没合眼,下飞机後直接打车赶到酒店,一路上都灵魂出窍般地大脑空白,甚至都没想起来带点东西或封个红包,只临进门前在酒店大厅ATM机那取了点外币,匆匆拿纸包了,才不至于闹出两手空空不告而来的笑话。
直到踏进酒店大门时,他才恍惚生出了一丝脚踩实地的触感——但就算如此,他的思维也还没来得及恢复到正常频道上来。
“我对您久仰了,”薛重华顿了顿,又加重语气重复:“久仰了。”
这话音听着很奇怪,江停不知该作何反应,只一点头,紧接着听他道:“我是从您一位朋友那里知道江队您的。”
江停下意识:“朋友?”
薛重华深深盯着他,眼圈带着疲惫的浅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他在齿缝中缓缓地丶沙哑地吐出了两个字,说:
“画师。”
——画师。
零星记忆伴随着白日盛夏当头砸来,公大礼堂外的林荫路边四下蝉鸣。篮球在天空下划出弧线,穿越篮筐,砰然落地;口哨与欢呼响成一片,有人笑道:“助攻漂亮!江停再来个三分,干死刑科院的!”
“就说你俩早该搭档了!弄个组合出道去吧!”
江停转身回防,耳畔风声呼啸,不远处隐约飘来一道熟悉的笑声:“滚蛋,不组,我跟姓江的名字不合……”
“闭嘴!”江停边跑边回头吼道。
然而已经太迟了,果然只听那人在起哄声中笑道:“我要是跟他搭档,那我俩的组合名岂不是叫——”
“谁?”江停回视薛重华,平静中带着一丝疑惑:“画师?”
休息室里安静无比,两人彼此对视,薛重华嘴唇张了张,似乎每个字音都有些艰难:“……画师是怎麽死的?”
江停失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你可能认错人了。”
薛重华死死盯着他,江停礼貌地示意:“我去看看严峫,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等等!”
江停步伐顿住,只见薛重华从身後捏住了他肩膀,手背因为过分用力而骨节暴起。
“十一年前,海津市,你曾是‘画师’唯一登记在情报网上的紧急联络人,你们是什麽关系?”
“……”
“他是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暴露的,”薛重华声音战栗,一字一顿问:“那个人是谁?”
不知什麽时候乐队停了,远处寂寥无声,漫长的安静令人窒息。
江停终于擡起手,抓住薛重华钢钳般的手掌,一点点从自己肩上拿开。
“薛警官,往日之事不可追,如果我是你,会选择好好活下去。”
薛重华冷峻脸色猝然一变,但没待他出声,江停冷淡地道:“你再问我一句就是严重违纪了,省公安厅的人就在前面,你不想回国以後被国安抓走吧?”
不知僵持多久,薛重华的手终于垂了下去,江停头也不回走出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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