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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塞壬之歌（第2页）

“这就是玫瑰花吗？阿姐，下次你去陆地也带上我吧，我也好想看看真正的玫瑰花是什么样的，求求你了～～”女孩拉着月的衣袖，晃动着。

月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她没有来陆地，如果她没有遇见雷温，如果她没有带汐一起来，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生了。

但是都回不去了，蚀骨的悔恨也改变不了已经生的事实。

她将手中的油灯摔在了地上，火焰像终于被放出笼子的猛兽，在鲜红的地毯上踏出一连串的足迹，大口地嚼食着触到的一切。

在那炽热的光亮中，月拿起了凳子，用尽了力气狠狠地砸在那巨大的玻璃鱼缸上，裂纹在玻璃上刻下玫瑰花般的图腾，最后又迅凋零溃散，那些星屑似的碎片划破了阿月胜雪的肌肤，她伸出双手，抱住了已经变成一具冰凉骸骨的汐，她最可爱的妹妹。

“汐……阿姐带你回家。”月的眼角留下一串晶莹的泪珠，在月光的照耀下，落在了生长出锋利的地上，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她双手抱着汐的骸骨，每踏出一步，脚下都会开出一朵血色的花，她轻启红唇，一婉转的歌谣开始在古老的城堡中回荡，歌声随着她的动作轻颤，火焰的猛兽伴着曲调在她的周围起舞，她走出了困住她的牢笼，向着月下清冷的大海走去。

寂静的夜晚开始喧嚣，睡梦中的人被歌声与火焰唤醒，他们惊慌地向着外面奔逃，而在赶来的雷温眼中，只有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挚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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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雷温向着那个背影大喊，然而他的声音被混乱淹没，而那个背影已经到了他视野的尽头，他不顾那颗畸形的心脏传来的警告，用尽了力气向着即将入海的身影追去。

月的脚终于再次踩在了熟悉的沙滩上，大海的气息将她包裹，像母亲温暖的怀抱，拥着远行回家的旅人，沉黑的海水浸没过她的腰，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点，她口中低吟着塞壬之歌，将汐推向大海，直到骸骨与大海渐渐融为一体。

月收回了远眺的视线，借着月光看见了自己身体之上流出的血染红了海水，她忽地惊慌起来，跌跌撞撞地爬上了礁石，手掌被粗糙的礁石划出了交错的伤口，流下了肮脏的血液，她是利莫里亚的罪人，她已经不配再回到大海。

月回忆起了雷温给她讲过的故事，就像是他们两人宿命的预演。

塞壬的少女和陆地上的莫亚相爱了，然而那只是塞壬精心编造的谎言，她只想要吞食人类的心脏，莫亚的家族遭到了血腥的屠杀，只留下了他独自一人。

当莫亚怀揣着利刃，走向那个深爱的少女时，他唱起了少女教他的塞壬之歌，最后在歌声中，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但塞壬之歌从来不是什么复仇的歌谣，那是一为利莫里亚人而唱的挽歌。

她和雷温，究竟谁才是故事里残忍的海妖呢？

“阿月！别走！回来……”

雷温的声音从岸边传来，月的心口亮起了温柔的红光，那个鱼形的印记如呼吸般明明暗暗，那是利莫里亚永生永世的契约。

她看向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男人，现在满身的血污，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想要将她和她的一切都拖向深渊。

但那也曾是她唯一的深爱，也是现在唯一的深恨。

“雷温，来，到我身边来。”她久违地对面前的男人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并朝他伸出了手，她那张雕塑般精致的脸，被殷红的伤痕装点，展现出破碎又妖异的美，她像真正的海妖一般，用甜美的歌声编织出一场幻梦，诱惑着眼前的猎物接近。

此时的天空中浓黑开始翻滚着聚集起来，闪电照亮了情人的脸庞，轰隆的雷声如戏剧开幕的序曲。

雷温执着地注视着月，固执地将她困于自己的眸中，此刻仿佛回到了他们相遇时的情景，那时的他没有满身罪恶，那时的月单纯可爱，然而命运的齿轮无情地碾碎了一切，对永生的欲望更将他推向了无间地狱，他刻意忽略了月掩藏在眼底的冷意，哪怕只是往日的幻境，他也心甘情愿走入她编织的陷阱，或许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刻了。

雷温淌过浅滩，爬上礁石，染血的手掌捧起爱人的脸，月再次唱起了那恋歌，但心中早已没有了初次吟唱时的悸动，也没有了那个在一旁偷偷笑话她像一只煮熟的章鱼一样的可爱身影。

月拥住了雷温，在他的耳边呢喃着爱语，一直藏于袖中的利刃露出了锋芒，在歌曲终了之际，从背后刺入了雷温那颗染罪的心脏。

“月……我爱你……请你…活下去……”狂风之中传来了爱人最后的低语，心口的印记再次亮起，随即永远地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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