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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迷雾（第1页）

烛光下，“丽妃”二字墨迹未干，仿佛带着一丝后宫独有的阴冷香气，直扑顾瑾面门。

顾瑾瞳孔微缩，心中凛然。果然是个棘手的人物！原着中对此女描写不多，只知她出身显赫，乃成国公独女，其父是军功卓着的悍将，曾在边境击退来自云越国的强军，深得圣心。丽妃虽未诞下皇子，但凭借家世和皇帝的几分宠爱，在后宫地位然，连皇贵妃林氏也要给她几分薄面。这样一位身处云端的人物，为何会屈尊降贵，与王芸熙这等后宅妇人联手，来对付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顾瑾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她与丽妃，如同云泥之别，前世今生都无半分交集，这无妄之灾从何而来？难道仅仅因为赏菊宴上得了皇后一句夸赞，便碍了哪位贵人的眼，而丽妃不过是顺水推舟？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萧策将顾瑾的凝重与困惑尽收眼底。她微微蹙眉的样子，褪去了方才谈判时的锋利，倒显出几分符合她年龄的稚嫩与烦忧。他心中那丝莫名的情绪又动了动，开口道：“你也不必过于殚精竭虑。丽妃久居深宫，其心思盘根错节，非外人所能轻易揣度。至于她与王芸熙之间究竟有何勾连，又为何将矛头指向你……”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沉稳，“此事，本王会派人去查。”

顾瑾心头微动，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萧策。只见他神色平静，不似作伪。这一刻，他收敛了之前的戏谑与算计，眉宇间竟透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可靠。顾瑾突然觉得，这张冷峻的脸，看着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然而，这感觉刚冒头，就被萧策接下来的话打了回去。

“但是吧，”萧策话锋一转，唇角重新勾起那抹顾瑾熟悉的、带着算计的弧度，“一码归一码。你看，本王帮你调查丽妃动机，这算是额外的帮助了吧？总不能一直做亏本买卖，总得收取点……利息？”

顾瑾心中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果然！狗改不了……呸！是狐狸改不了算计！这么大个王爷，怎么跟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似的？她面上却迅堆起无可挑剔的、带着几分感激和羞涩的微笑，虽然心里恶心了自己一下：“王爷此言差矣。您想啊，这丽妃之事，归根结底，是不是因赏菊宴而起？赏菊宴之险，是不是源于殿下您的‘举荐’？如今丽妃意图对臣女不利，殿下您帮忙查明缘由，拨开迷雾，这难道不算是您为之前考虑不周所做的……补偿和完善吗？如此一来，您之前的道歉才显得更有诚意，臣女心中对赏菊宴的那点芥蒂，也才能真正烟消云散呀。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一番话，巧舌如簧，硬是把萧策的“额外帮助”说成了“分内补偿”，还顺带暗示“你不帮到底，之前的道歉就是空话”。

萧策听着她这歪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更多的欣赏：“你这小狐狸，算盘打得真是噼啪响，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不过……”他摩挲着下巴，眼中精光一闪，“你说的，倒也有几分歪理。罢了，看在你今日让本王……颇觉有趣的份上，此次调查，便当做是赔礼的后续吧。赏菊宴之事，就此翻篇。”

“王爷英明！”顾瑾立刻顺杆爬，起身盈盈一拜，动作流畅，看起来笑容真挚，“臣女多谢王爷体恤。若无其他吩咐，臣女便先行告退了，夜深露重，恐惹人疑。”

萧策点了点头，并未阻拦。却在顾瑾转身欲走时，忽然又开口道：“中秋宫宴在即，丽妃既已出手，必不会空手而归。若遇棘手之事，无需硬扛。”他手腕一翻，一枚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佩便抛向了顾瑾。

顾瑾下意识接住，只觉玉佩质地极佳，上面雕刻着简单的云纹，中间却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策”字。她心中明了此物分量，抬头问道：“王爷，这……也是赔礼的一部分？”

萧策看着她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模样，唇角笑意加深，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纵容：“算是吧。拿着它，若需相助，可持此玉佩到睿王府或……这望海楼，自会有人助你。”

“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瑾将玉佩小心收好，再次行礼，“臣女告退。”

望着顾瑾带着秋葵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萧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他沉声唤道：“暗枭。”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主子。”

“去查，丽妃与沈家二小姐沈婉清之间，可有何不为人知的关联？重点查王芸熙近日与宫中的接触，以及丽妃那边最近的动向。”

“是。”黑影领命，瞬间消失。

萧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微蹙。丽妃此举，确实蹊跷。仅仅因为沈婉清得了皇后一句夸赞？这理由未免太过儿戏。背后定然有更深层的原因。这小狐狸，不知不觉竟已卷入如此漩涡之中……

就在这时，萧策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景象模糊了一瞬，脑海中竟突兀地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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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他似乎也去了河间府，却并未在方家集遇见女扮男装的沈婉清，更没有后来的同行。赏菊宴上，那个叫沈婉清的女子依旧懦弱地缩在角落，毫无存在感，最终似乎悄无声息地病逝了……而他自己，依旧在权谋中沉浮，内心却仿佛缺失了一块，一片空茫……

“呃！”萧策猛地扶住窗棂，甩了甩头，那诡异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些许残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这是……怎么回事？”他按着微微刺痛的太阳穴，眼中充满了惊疑与不解。那段记忆如此真实，却又与他如今的经历截然不同！难道只是幻觉？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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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顾瑾与秋葵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栖梧苑。一进房门，秋葵立刻反手关上门，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悸：“小姐！您刚才可吓死奴婢了！您居然……居然敢那样威胁睿王殿下！奴婢在门外听着，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咱们根本就没准备什么说书先生啊！您这谎扯得……脸不红心不跳的，也太厉害了！”

顾瑾卸下强撑的镇定，也感到一阵后怕，端起桌上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才缓过劲儿来，带着点小得意说道：“你家小姐我那是急中生智！你是没看到那会儿这冷面王爷的眼神，冷得跟冰刀子似的，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能让我‘意外落水’或者‘突恶疾’！不赶紧想个保命的法子，咱们今晚可能就真回不来了。幸好，这冷面王爷似乎……还挺讲道理？”最后一句，她说得有些不确定。

主仆二人低声说了会儿话，心情才渐渐平复。洗漱后，顾瑾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

丽妃……这个在原着中几乎算是背景板的人物，竟然因为她的出现而走到了台前，还成了她的敌人。现在的剧情，早已偏离了原着的轨道，所谓的“先知”优势正在迅消失。未来的路，更多要靠她自己一步步去闯了。

丽妃的动机是什么？王芸熙许给了她什么好处？中秋宫宴上，她们究竟布置了怎样的陷阱？一个个问题盘旋在顾瑾脑中。她现，自己竟然对萧策那句“会帮你查”生出了一丝真实的期待。

“希望那个冷面王爷，真能查出点有用的东西吧……”顾瑾喃喃自语，在纷乱的思绪中，渐渐沉入了睡眠。

而睿王府书房内，萧策指间摩挲着一枚黑子，面前的棋盘上星罗棋布，却无人对弈。他脑海中那段诡异的“记忆”依旧挥之不去。

“没有交集……病逝……”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神变得幽深而复杂。为何会有那样的“记忆”？那个在“记忆”中懦弱早逝的沈婉清，与如今这个狡猾灵动、敢与他针锋相对的小狐狸，究竟哪个才是真实？

他落下棋子，出清脆的声响。无论如何，现在的沈婉清，已经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而丽妃这条线，他也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

夜色更深，两处宅院，两人各怀心思，命运的丝线，却在不知不觉中，缠绕得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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