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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毁灭之法（第1页）

第29章：毁灭之法

永夜殿的寂静，在温景珩与舒忆瑾归来後，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丶酝酿着风暴的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硝烟与能量湮灭後的焦灼气息，那是他们刚刚在异能管理局西南分局留下的“杰作”。温景珩站在那面光滑如镜丶倒映着流转符文穹顶的黑石墙壁前，看着镜中那个眼神冰冷丶气息与这邪神巢xue几乎融为一体的自己。

毁灭的快感依旧在血脉中微微震颤，带来一种扭曲的充实感，但紧随其後的，是一种更深邃的空虚。每一次复仇，每一次践踏那些曾背弃他的秩序，都像是在燃烧着他所剩无几的人性作为燃料。他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不像曾经的“温景珩”。

舒忆瑾似乎很满意这种变化。他斜倚在温景珩惯常打坐的那方暗色水晶平台上，指尖萦绕着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丝线，在空中交织成复杂而古老的图案，又悄然散去。他的目光落在温景珩的背影上，赤红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混合着欣赏丶期待，以及一丝……近乎怜悯的复杂情绪。

“感觉如何？我的共犯。”舒忆瑾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贯的慵懒腔调，“将那些自以为是的秩序践踏在脚下，是不是比当一个束手束脚的‘英雄’要畅快得多？”

温景珩没有回头，镜中的他眼神依旧冰冷：“畅快与否，重要吗？这只是过程，而非目的。”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说过，要撕碎这虚僞的幕布。具体的‘毁灭之法’，是什麽？”

这是他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复仇是开胃菜，但终极的目标是什麽？仅仅是摧毁几个据点，杀死一些仇敌？那远远不够。舒忆瑾想要的，是让整个旧世界“回归本源的空寂”。那需要何等庞大的力量？何种禁忌的手段？

舒忆瑾轻轻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磁性。“你终于问到关键了。”他坐起身，赤足点地，一步步走向温景珩，在他身後一步之遥处停下。他没有看镜子，而是透过镜面的反射，凝视着温景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毁灭一个世界，并非简单地杀光所有生灵，或者炸碎星球。”舒忆瑾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讲述古老秘密的肃穆，“那样太粗糙，也……太无趣了。真正的毁灭，是让支撑其存在的‘规则’彻底崩坏，让构成其本质的‘能量’归于虚无。”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温景珩背後的黑玫瑰印记上。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伴随着更加清晰的力量共鸣。

“这个世界，建立在一种脆弱的平衡之上。光与暗，秩序与混乱，生与死……尤其是，”舒忆瑾的指尖微微用力，“象征着极致‘创造’与‘守护’的圣洁能量，与代表着终极‘虚无’与‘终结’的邪神之力。”

温景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体内的力量，正是这两种极端能量的融合体。

“这两种能量，如同磁石的两极，天生相克，互不相容。”舒忆瑾的语调如同吟诵着古老的咒文，“但也正因如此，当它们被强行汇聚到一点，并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彻底引爆时，所産生的将不是简单的爆炸，而是规则的‘湮灭’。”

他绕到温景珩面前，赤眸紧紧锁住他的视线，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都看透。

“湮灭……会如同涟漪般扩散，抹去它所触及的一切存在。物质，能量，时间，空间，乃至……概念。最终，让一切回归太初的‘无’。”

温景珩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明白了舒忆瑾的意思。这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毁灭，这是要将整个存在过的痕迹，从根源上彻底抹除！这是何等疯狂丶何等彻底的终极毁灭！

“如何……做到？”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舒忆瑾的唇角勾起一个极致妖异丶却也带着无尽悲凉的弧度。他擡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温景珩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爱抚，却让温景珩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关键，在于‘钥匙’。”舒忆瑾的红眸中，倒映着温景珩骤然收缩的瞳孔，“需要一个……能量纯粹到极致，并且心甘情愿的……‘祭品’。”

祭品？！

温景珩猛地後退一步，眼中瞬间爆发出凌厉的杀意！黑金色的混沌能量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沸腾！他一直以来的怀疑，那份潜藏的不安，在此刻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舒忆瑾培养他，引导他，根本不是为了什麽“共犯”，而是将他当作完成最终毁灭的……祭品！

“你一直在利用我？！”温景珩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被背叛的刺痛。

舒忆瑾面对他的杀意，却并未退缩，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坦然：“利用？不，温景珩，你错了。”

他向前一步，逼近温景珩，赤眸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亿万年的孤寂与偏执。

“我不是在利用你。我是在……邀请你。”

“邀请我成为祭品？”温景珩冷笑，力量已然蓄势待发。

“是邀请你，与我共同完成这终极的‘作品’！”舒忆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宗教般的狂热，“你以为毁灭是什麽？一场简单的屠杀？不！那是艺术！是仪式！是我们对这不公世界最极致的嘲讽与告别！”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虚无的殿堂。

“想想看！当那些背叛你丶畏惧你丶试图清除你的蝼蚁们，在规则的湮灭中惊恐地化为虚无！当这个从未真正接纳你的世界，在你我共同的力量下归于沉寂！那将是何等的……壮丽！”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温景珩身上，狂热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丶近乎哀求的……执着？

“温景珩，你和我，是这世间最特殊的两个存在。我们本该对立，却阴差阳错地纠缠在一起。你承载着极致的‘生’，我代表着终极的‘死’。我们本身就是这世界规则的矛盾体现。”

“唯有你，心甘情愿地献祭你所有的圣洁本源，才能引动我体内最终的邪神之力。唯有如此，两种极致的能量才能达到真正的丶完美的交融，进而……引发最终的湮灭。”

“这不是利用，”舒忆瑾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感，这在他身上是极其罕见的，“这是……归宿。是我们这对不被世界容纳的怪物，所能选择的……最浪漫丶最彻底的结局。”

“一起消失，一起归于虚无。让我们的存在，成为埋葬这个虚僞世界的……最後一座墓碑。”

永夜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温景珩粗重的呼吸声和体内力量失控的嗡鸣。

祭品。归宿。湮灭。墓碑。

这些词汇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温景珩的心上。他看着舒忆瑾，看着那双赤眸中毫不掩饰的疯狂丶偏执，以及那深处一丝真实的丶对“终结”的渴望。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条通往共同毁灭的单行道。舒忆瑾从未想过独活，他想要的，是一场盛大的丶拉上整个世界陪葬的……殉情。

疯狂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温景珩。他为之复仇的世界，他最终选择的盟友，他刚刚习惯的“共犯”身份……一切的一切，都指向这唯一的丶残酷的终点。

他没有怒吼，没有动手。极致的愤怒过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他缓缓擡起头，看向舒忆瑾，眼中所有的情绪都褪去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

舒忆瑾看着他，脸上的狂热渐渐平息，化作一种近乎温柔的丶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是的。”他轻声回答，仿佛在许下一个永恒的誓言，“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愿望。”

“温景珩，你愿意……陪我走到最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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