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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一同
樱井景和从没想到唯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如过往的干净,清澈,平和,甚至把伞递给了他。分明小唯自己也被暴雨淹没。
“……谢谢,不过我们一起用吧。”樱井景和接过伞,雨水顺着他的侧脸滑下,滴落,声音淹没在如柱的雨瀑之中,他死水一样的眼睛终于再次亮起光芒,因为眼前之人可能的复活。
唯微微仰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嘴角轻轻上扬,语气平和:“你淋湿了,给你伞,不要着凉。”
哎?
还想多说几句话的樱井景和迅速愣住了,他的目光狠狠闪烁了几下,像是连接不好的电路,明明灭灭。
这个小唯,难道只是一道影子吗?
他歪头,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唯的自我,但那个女人只是同样歪头,挂着还没动过的笑容,活像个机器。
但那应该就是小唯,口气像,表情像,连手腕的温度也像,伸出手抓住眼前女人的时候,樱井景和还是这麽想,于是他开口,不疑问而是陈述。
“你是小唯吧。”
眼前的女人分明颤抖了,可她只是缓缓眨动眼睛,重复之前的话语:“你淋湿了,给你伞,不要着凉。”
不对劲,那应该就是小唯,樱井景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慌乱,他紧紧握住唯的手腕,试图从她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找到一丝熟悉的回应。
但眼前的唯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雨中,任由雨水不断冲刷,面上却还是那样一副平淡的样子。
僵持的时间被拉得有些长,樱井景和不肯松手,眼前的唯也没暴露任何破绽,只有无情的雨幕尽职尽责的落下,把两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樱井景和感觉有些冷,虽然不知道为什麽灵魂在自我的空间居然也会感到寒冷,但那种凉意现在已经侵入他的体内,如果会影响到现实那他大概已经着凉了。
他抽了抽鼻子,仍然纹丝不动。
眼前的唯摇了摇,似乎是终于无法继续维持那种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她再一次用力挣扎失败後,终于是崩溃了一样喊道。
“为什麽非要纠结这种事情,回去吧。”
她装不下去了,樱井景和突然这麽想,但他没有松手,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佛两个人生来就是被连在一起的。
很明显,唯不理解这份无缘无故的坚持,她只是用没被抓住的手一点一点扣开樱井景和的手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拉开距离,脸庞被雨的帷幕隔断,看起来多了一份忧伤。
“请回去吧,这样就很好了,我很感谢景和来找我,但这样就很好了,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决定好了,就这样子就很好了。”
她转身,让暴雨的雨幕吞没自己,不带有一丝犹疑,看样子已然下定决心。
“这哪里好了。”樱井景和追上去,想要再一次抓住唯的手腕,“为什麽要让自己一直淋雨,为什麽要让自己承受这些,这一点也不好”
唯躲开了,这一回她离得更远了,层层叠叠的雨幕让一切变得不再真实,她小心翼翼的回头望,看见樱井景和不再追上来的时候又莫名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旁边喷泉的石台上。
“景和,如果我告诉你原因,你会走吗?”
说罢,也不管樱井景和是否乐意听讲,唯已经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
“景和不觉得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保护了景和,保护了沙罗姐姐,保护了很多很多人,打败了霸牛,然後才死的,而且只有我一个人死了。”
“在此之前浑浑噩噩度日的我,生命本身本来就已经没什麽价值了,所以,能够守护那麽多有价值的人,拯救这麽多生命,我觉得我已经很厉害了,我很高兴,我很开心,我很满足。”
“景和,没有价值的我,为了保护那麽多有价值的人而死,这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这不是死得其所吗?”
唯说的很认真,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也未能冲淡她此刻的执着:“所以景和,为什麽我不能带着这份满足,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呢。”
她在,说什麽啊……
什麽是“浑浑噩噩”,什麽是“没什麽价值”,这些话,怎麽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樱井景和看着唯,雨幕越来越大,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唯的影子,可心里那个人的模样,却比任何一刻都要清晰。
“你在说什麽啊……这里的哪一句,对小唯你是好的事情啊!”
他垂下头,又迅速擡起,喉咙里挣扎着发出嘶吼,带着疑惑,不甘,悲伤,“什麽叫做没有价值,什麽叫做死得其所,死掉什麽的也从来不是好事,死的有意义什麽的,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啊!”
“我不会让你就这麽留在这里,我要带你走,一定要带你走!”
樱井景和不再停滞不前,他感觉自己身上挂满了沉甸甸的,吸满了暴雨重量的衣裤,雨水不约而同得了拉扯住樱井景和,想要阻止他前进,但他依旧擡起腿,奋力朝着唯的方向奔去。
但唯也不再呆立在原地,她也开始奔跑,满天的雨幕一次又一次在奔跑中飞扬又落下,樱井景和只能看着唯的身影在雨中不远不近的前方奔跑。
周围嗡鸣作响,似乎是心中的自我在抗拒,她发出唯的声音——悲伤,无助,彷徨,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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