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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派系的官员们低垂的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得意之色。
萧祈昀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锐光,他恭敬地深深躬身,声音平稳无波:“儿臣,领旨谢恩。定当深刻反省,谨遵父皇教诲。”
他知道,父皇的惩罚看似严厉,实则是一种保护性的隔离,让他暂时远离风暴中心,避免在对方攻势最盛时正面冲突。
但二皇子的目标,绝不仅仅于此。这,仅仅只是开始。
沉重的退朝钟声敲响,悠扬回荡。萧祈昀在无数或同情丶或审视丶或幸灾乐祸丶或忧心忡忡的目光注视下,挺直了始终如松的脊背,面容沉静,一步步沉稳地走出宣政殿,走向那座此刻已成为他无形囚笼的——东宫。
金色的阳光照在他明黄的太子袍服上,却仿佛带着一丝冰冷的重量。
太子萧祈昀被禁足东宫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城各方势力中激起层层涟漪。
表面上看,二皇子一系大获全胜,成功打压了储君的势头,朝堂之上,依附二皇子的官员们眉宇间难免带上几分得色。
然而,二皇子并未因此满足。太子的地位并未动摇根本,仅是“禁足思过”远远不够。他需要更重的筹码,更需要将“程序失当”这小小的突破口,撕裂成足以颠覆储位的深渊。
退朝後不久,二皇子便寻了个由头,单独觐见皇帝。御书房内檀香静谧,皇帝正批阅奏章,见二皇子进来,只擡了擡眼:“何事?”
二皇子恭敬行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父皇,儿臣方才在朝堂之上,并非有意针对太子兄长。只是…只是越权调兵一事,干系实在重大,儿臣亦是忧心国本。”
皇帝笔下未停,淡淡道:“朕已处置了。”
二皇子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迟疑和试探:“父皇明鉴。儿臣…儿臣只是事後思之,总觉得有些蹊跷。太子兄长向来行事缜密,为何此次甘冒大不韪,非要向南境王叔借兵?剿灭一个江湖邪教,南疆驻军当真如此不堪一击?”皇帝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
二皇子察言观色,继续道:“儿臣听闻…那邪教并非寻常匪类,其教中有一位极为神秘的‘圣子’,据说身份特殊,甚至…甚至关乎一些前朝秘辛。当初战报上说,此‘圣子’已死于乱军之中…”他擡起头,目光诚恳地看着皇帝:“兄长如此急切,甚至不惜程序有亏也要调动最强的兵力速战速决…会不会…并非仅仅为了剿匪?而是…而是为了掩盖什麽?比如,那位本应处死示衆的‘圣子’,其实并未死?太子兄长其‘越权调兵’,莫非是为了…李代桃僵,私下控制住这位‘圣子’?”
他并没有直接指控,而是用一连串的“听闻”丶“蹊跷”丶“会不会”丶“莫非”,如同毒蛇吐信,将恶意的猜测悄然注入皇帝心中。将“程序问题”巧妙地引向了更可怕的“欺君嫌疑”和“私通邪教馀孽”。
皇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二皇子:“荒诞!无凭无据,岂可妄加揣测太子?”
二皇子立刻惶恐低头:“儿臣失言!儿臣只是…只是觉得此事太过巧合,心中不安,唯恐太子兄长一时糊涂,或被奸人蒙蔽,铸成大错。既然父皇认为儿臣多想,那儿臣便不再多言。”
他以退为进,留下无尽的猜疑空间。
皇帝挥了挥手,语气不耐:“退下吧。”“是。”
二皇子恭敬退下,转身的瞬间,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得意。种子已经播下,只要稍加灌溉,自会生根发芽。
几乎与此同时,京城的一些茶楼酒肆丶坊间巷陌,开始悄然流传一些模糊的传言。内容大同小异:都说太子殿下剿灭邪教立下大功,但据说啊,那邪教里最要紧的头目根本没死,好像是被太子殿下偷偷藏起来了,不知道要干什麽呢…要不然,为啥非得偷偷摸摸找藩王借兵?还不是为了做得干净,不让人察觉?
流言如同瘟疫,悄无声息地扩散,虽无实据,却足以让人心浮动,给太子的声誉蒙上一层阴影。
二皇子并未将希望完全寄托于皇帝的猜疑和流言。他要的是铁证,或者说,能制造出“铁证”的人。他通过隐秘渠道,联系上了南境王麾下的一名心腹将领——赵将军。
此人曾是南境王的得力干将,但对南境王将精锐借给太子却事後只得到一些“感谢”而非实打实的利益分割早已心存不满,更对那位传说中的“圣子”是否真的死亡深表怀疑,南境王本人或许已不在意,但其部下却有不同想法。
密室内,烛火摇曳。二皇子的使者低声对赵将军道:“将军可知,南境王殿下借出的兵,可能替别人做了嫁衣?那本该死的‘圣子’,或许正被太子藏在京城,安然享福呢。”
赵将军眼神一凛:“殿下有何高见?”使者冷笑:“空口无凭。需将那‘圣子’‘请’出来,当面对质,一切自然水落石出。届时,南境王殿下面前,将军便是揭露真相丶维护王爷利益的首功之臣。而我家殿下,只需一个真相。”双方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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