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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时蒙点了两个十寸披萨丶两对烤翅丶两份蟹粉小笼包丶两碗麻辣烫丶两杯饮料……琳琅满目十馀种，劳动三个快递小哥送餐。

原本想在中岛解决晚餐的傅宣燎不得不把食物挪到餐桌上铺开，谈不上心疼钱，就是有点不知所措。

更不知所措的是时蒙，即便他没表现出来。

他第一次点外卖，光看种类没注意分量，就想着每样都来两个。没想傅宣燎连面部识别都没设置，後来结账也没来得及看价格就自动付款了。

“点这麽多，吃得完吗？”傅宣燎问。

“明天还可以吃。”时蒙说。

“那干吗不明天再点，吃新鲜的？”傅宣燎又问。

时蒙不说话了，拿起一片披萨，默不作声地往嘴里塞。

他从小便这样，遇到不想回答的或者不知该怎麽回答的，就装没听到，还因此在旁人面前落了个“高冷”的印象。

可在傅宣燎眼里，这种行为与逃避责任无异，他最烦的也正是时蒙这副我行我素丶不屑解释的态度。

拿起饮料狠吸一大口，傅宣燎自嘲地想，就当他是金主好了，哪有出来卖的管金主要理由的？

想通这一层的傅宣燎冷静下来，吃过晚餐後给时蒙指了卫生间方向，还亲自给他找了套干净的新浴袍送进去，自认伺候得相当妥帖。

退出去之前，傅宣燎半真半假地问：“会自己洗澡吧，需要搓背工吗？”

不知时蒙是真傻还是装傻，竟沉思片刻，像是认真思考了可行性，然後回答：“不用，我自己可以。”

傅宣燎一脸好笑地退了出去，走到客厅想起忘了给他开浴缸上头的暖风机，折返回去直接推开门，擡眼正对上衣衫半解的时蒙。

两人具是一愣，傅宣燎先反应过来，擡手“啪嗒”按下墙边的按钮，时蒙条件反射地转身背对。

傅宣燎噗嗤笑了：“躲什麽，就算没见过的也摸过了。”

说完就退了出去。

时蒙没有泡澡的习惯，把淋浴间的玻璃门关严，待水流哗哗冲刷身体，他才找回一个人的安全感。

他长这麽大几乎没有外宿经验，八岁之前杨幼兰管得严，有回在学校帮老师收作业本回去晚了，被她抄着扫帚打，被指着鼻子骂“养不熟的白眼狼”。

後来去到时家，就更没有外宿机会了，毕竟除了江雪，他没有其他朋友，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

陌生的环境会让时蒙感到恐惧，让他想起刚到时家的时候，也是这麽害怕，总是躲在阁楼的角落里，有一次还被粗心的阿姨锁在里面，待了整夜险些冻出毛病。

初次来到傅宣燎家的时蒙，把自己在卫生间关了近一个小时。出来穿衣服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肤色苍白到病态的人，目光和心脏一起慢慢凉了下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答应傅宣燎随口的邀请。

他好像总是越过所能企及的界线，去够超过能力的东西。

擡手摸了摸左边胸肋之上覆着的皮肉，与别处不同的触感泛起的温度令时蒙指尖微颤。不过傅宣燎粗心，刚才应该没看见，时蒙轻轻呼出一口气，拿起浴袍往身上披。

出去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收拾干净，没在垃圾桶找到的剩饭出现在了冰箱里，时蒙想起吃饭的时候傅宣燎扬言要把吃不完的打包扔出去，口是心非得有些幼稚。

这套房子有五个房间，洗澡前傅宣燎让他随便选一间，时蒙便推开了其中离客厅最远的一扇，里面亮着灯，单独配的卫生间里依稀有水流声传出。

五分之一的概率，一次就中了。

既然主人说了随便选，时蒙既来之则安之，进到套房里，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傅宣燎的书桌，有着独属于他的特征——乱而有序。

各种专业书籍丶杂志摞在一处，足有电脑显示屏高，最上面的kindle像是宝塔的顶盖；水笔也堆得乱七八糟，颇具设计感的笔筒被弃之不用，仿佛桌角或者地面才是它们的归宿；再来便是毫无分类可言的合同文件，直接被堆放在打印机上方，都是A4纸，勉强算整齐。

虽然乱却分区明确互不干扰，时蒙强忍洁癖没有动手替他收拾，偏过脑袋打算眼不见为净时，看见放在桌子右手边书架上的一套画笔。

木质笔杆，红貂毛笔头，妥帖地排放在同样木质的洗笔筒里，比桌上那堆笔待遇好了不知多少。

出于职业习惯，时蒙下意识想试试这笔，视线梭巡一圈没找到颜料，更遑论画纸，再仔细打量一番，这套笔虽然保存得很好，但有几支笔杆处有明显的磨损使用痕迹。

别人用过的笔。

能得到如此珍视，是谁用过的不言而喻。

正当时蒙分神思考该如何处理时，卫生间门打开，傅宣燎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时蒙先是一愣，然後瞥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眼中浮现一抹戾色。

“别碰我东西。”他说。

时蒙觉得他很不讲道理，刚才还让他随便坐随便选房间，现在又不让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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