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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星火初燃（第1页）

石爪派出的追踪者像融入雪地的幽灵，在第三天深夜带回了第一个消息：龙眠商会在永冻深渊边缘的活动异常频繁，他们似乎在挖掘什么，规模远普通矿场，并且有大量用厚重油布覆盖的物资运抵，守卫极其森严。

几乎同时，老马洛组织的冰捕队也传来了捷报——他们在上游一处冰层较薄、暗流涌动的地方，成功凿开了冰面，用改进后的拖网捕获了数百斤肉质肥美的冰鳞鱼。这消息像一团暖流，瞬间驱散了领地内因粮食短缺而弥漫的些许阴霾。

希望，有时只需要一个切实的成果来点燃。

艾薇立刻抓住了这两个消息。她在次日清晨的例行集会上，站在刚刚立起四根主柱、尚未封顶的“学校”框架下，向所有领民宣布了捕鱼的收获，并展示了追踪者绘制的、简陋却信息明确的地图。

“看！”她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清晰传开，手指点在地图上龙眠商会据点的大致位置，“敌人在忙碌，他们在恐惧！恐惧我们的成长，恐惧我们终将揭开他们的秘密！而我们，”她的手臂一挥，指向不远处正在处理鱼获、欢声笑语的人群，“我们在收获！用我们的智慧和汗水，从这片土地上获取生存的资本！”

她没有过多阐述遗迹的宏大，而是将龙眠商会的威胁与领地的生存直接挂钩。

“这些鱼，能让我们多支撑五天！这五天，我们能砌起更多的砖墙，能练出更多的钢铁，能让我们的孩子，在这座新的屋子里，学会写下自己的名字，学会计算我们还需要捕多少鱼，才能度过这个冬天！”她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期待、或犹疑的脸，“知识，不是空谈。它就在这里，在这些鱼里，在这些砖块里，在你们手中打造出的每一件工具里！从今天起，所有六岁以上的孩子，每天必须来学校上课两个时辰！所有成年人，只要愿意，晚上也可以来这里听课！”

没有强制的命令，而是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可见的威胁，将学习与生存捆绑在一起。

动员的效果立竿见影。生存的压力和对敌人的共同警惕，压过了最初的茫然与抵触。更重要的是，捕鱼的成功，让领民们对艾薇口中的“知识”和“改进”有了最直观的信任。

学校的建设成了全领地的头等大事。人们自地贡献出能找到的每一块像样的木板，每一张可用的兽皮。

卡尔甚至带着技术组，利用边角料打造了一批轻便结实的金属连接件，让学校的框架更加稳固。不到五天，一个虽然简陋，却足以遮蔽风雪的棚屋就立了起来。它没有墙壁，四周悬挂着厚厚的草帘，内部是用木桩支撑起的长条木板，前方挂着一面用石灰涂抹而成的“黑板”。

开课的第一天，来了三十多个年纪不一的孩子，他们穿着臃肿的皮袄，脸上带着好奇与怯生生表情，挤在木板搭成的“课桌”后。他们的父母则远远站着观望。

艾薇亲自上了第一堂课。她没有讲高深的物理，而是在黑板上写下了“霜寒领”三个大字，以及“人”、“口”、“田”、“铁”、“鱼”这几个最简单的字。

“这里，是我们的家，霜寒领。”她的声音平和，指着那几个字，“我们，是人，是这里的人口。我们要开垦田地，要打铁，要捕鱼。学会认识这些字，你们就能看懂领地的布告，知道自己每天劳作能换来多少口粮，能读懂未来我们将要绘制的、能长出更多粮食的田地图！”

她用最朴素的逻辑，将识字与他们的生活紧密相连。接着，她又用几根木棍演示了简单的杠杆，告诉孩子们为什么用一根长棍子能更容易撬动石头。

孩子们的眼睛从最初的茫然，渐渐亮起了光芒。那些原本抽象的符号和道理，突然变得可以理解，甚至“有用”起来。

学校的运转逐渐步入正轨。白天是孩子们，晚上则是一些年轻的工匠和士兵。卡尔来讲授基础的图形绘制和测量，老马洛甚至也抽空来讲了一堂“资源统筹与管理”，用分配粮食的例子，讲述如何用最少的消耗做最多的事。雷恩也来了，他沉默地在黑板上画下了几种常见的野兽足迹和习性，教人们如何更有效地设置陷阱。

知识的传递，以一种实用主义的方式，悄然开始了。

与此同时，卡尔技术组对高炉的改进也取得了突破。

他们通过调整风口的角度和深度，改善了炉内气流，并严格规范了投料的比例与时机。

当第一炉铁水以更高的效率、更稳定的质量流出，并且炼出的铁锭经敲击测试，废品率显着下降时，整个工坊区都沸腾了。这不仅意味着更多的铁器，更意味着他们走在一条正确的、可以不断优化的道路上。

艾薇适时地宣布，将建立“技术贡献奖励制度”，任何对现有技术、工具、流程提出有效改进的人，都将根据贡献大小，获得额外的食物、燃料或日用品配额。此举极大地刺激了领民，尤其是工匠们的创造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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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十天后，石爪派出的第二名追踪者带回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龙眠商会的据点深处，在夜间开始散出一种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类似硫磺和腐殖质混合的怪异气味，偶尔还能听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的震动声。更令人心悸的是，追踪者注意到，附近区域活动的魔物似乎变得异常焦躁，有向商会据点聚集的倾向。

“他们在加，”艾薇在核心会议上沉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

她看向阿拉斯托尔：“阁下，关于‘点燃守望之火’，除了遗迹核心，是否还有其他线索？比如，那些‘守望之火’可能以何种形式存在？我们是否需要特定的‘燃料’？”

阿拉斯托尔凝神思索了许久，才缓缓道：“古老的记载支离破碎……‘火种’并非凡火，它需要与之共鸣的‘薪柴’……或许是纯净的能量结晶，或许是承载了特定信念的造物……龙眠商会如此疯狂挖掘，很可能也是在寻找类似的东西，但他们寻求的，定是与之相反、充满混沌与毁灭的‘暗火’。”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雷恩立刻闪身出去，片刻后带回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支来自南方的小型商队，在试图绕过裂爪鹰传统势力范围、前往霜寒领的途中遭遇了袭击。仅有少数几人拼死逃脱，被领地外围的巡逻队现并救了回来。

幸存者中，有一个伤势较轻的年轻人，他带来了一个用生命换来的口信：

“裂爪鹰……他们得到了王都某些大人物的暗中支持……正在集结兵力，并且……他们雇佣了‘冰嚎’佣兵团……”

“冰嚎……”老马洛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是北境最残忍、最难缠的雇佣兵，擅长在极寒环境下作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内部建设尚未完成，外部的威胁却已如乌云压顶，并且是多方势力的交织。龙眠商会在进行着未知而危险的仪式，裂爪鹰联合了旧贵族势力和凶悍的雇佣兵，帝国的通牒依然有效。

艾薇站起身，走到帐壁前，目光扫过地图上标注的各个威胁点。霜寒领就像暴风雪中唯一亮着灯火的屋子，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恶狼。

“学校照常上课，生产不能停。”她的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老马洛，加快砖房建造和物资储备。雷恩，护卫队扩编和训练强度加倍，重点演练防御作战和应对骚扰战术。石爪，加派监视人手，我要知道裂爪鹰和冰嚎集结的具体位置和规模。”

她最后看向卡尔，眼神锐利：“卡尔，暂停所有非关键的技术改进项目。集中所有资源和人手，我要你在半个月内，拿出我们能批量制造、威力最大的‘惊喜’给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是什么？”卡尔下意识地问。

艾薇的指尖点在地图上帝国的方向，又划过裂爪鹰可能来袭的路径，最终落在代表龙眠商会据点的红点上。

“能够让所有觊觎者，都好好冷静一下的东西。”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比如，让我们的弩炮射得更远，更准。或者……让爆炸的声音，再响亮一些。”

危机迫在眉睫，退缩毫无意义。唯有以更快的度展，以更强的力量回击，才能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霜寒领的星火，必须在暴风雪降临之前，燃烧成足以燎原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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