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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了蹙眉,将指环和匕首递给郗道严:“你拿着防身,我用不着。”
她眼看着郗道严把指环带在手上,还不等她再张口,不远处的乐器库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等两人已经穿越耳室,走到乐器库中,只见那处有一个少女倒在地上。冯般若过去探她的脉,已经断气了。
她摇了摇头。
适才那个发现尸体的少女更是尖叫不休:“有人杀了她!”
“有人杀了她!”她大叫,“杀人者就在我们中间!”
随即转身跑了出去,尖叫声在整个墓室中回荡。
乐器库中极黑沉,大多放的是一些对常人而言没有杀伤力的乐器,譬如琵琶和古琴。但既然匕首要设置重重关卡教人搜寻,那麽想必兵械库和厨具库中也不会直接摆放着能直接致死的武器。
冯般若奇道:“她真是被我们中的某个人所杀麽?”
“是,也不是。”郗道严道。
“什麽意思?”冯般若问。
郗道严上前仔细查看了那位少女的伤口,是被匕首迅速抹了脖子。这位少女双目紧闭,死状竟然极为安详,若不是脖子上有致命的伤痕,竟然像是睡着了。他道:“一刀毙命,既快又准。如果是您,想要在情急之中想要杀一个人,能够做到只砍一刀就能致死,让对方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吗?”
冯般若沉默一瞬,随後道:“我没有试过。”
郗道严不由失笑。罢了,他道:“是很难的,除非早有预谋。”
“在这里的人都不过是些少女,如何会有这种本事?除非……”
“是谁?”冯般若问道。
“或许在这十六人中有那人的内鬼。”郗道严道,“也或许,这个墓室就像他们的山体一样,漏洞百出,有人可以在其间自由穿行。”
冯般若不由面露凝重之色。
郗道严还有心情再向她笑笑。他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其他两库的情况。”
墓室中的金砂已经没过脚踝,因此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极深的脚印,亦难以在沙中奔跑。冯般若先来到厨具库,厨具库中已是剑拔弩张。
两拨人正在对峙。为首的都携带了兵械,一夥人手持钢刀,另一夥人手持长枪,显然都是在墓室之中寻到的。
此刻双方正在对骂。一方叫嚷着:“一定是你杀的!王家娘子是因被长刀贯穿而死,我们当中的只有你找到了钢刀,不是你难道还会有旁人?你一定是为了回家,为了自己活命,就动刀杀人!”
另一方不甘示弱:“胡说八道!我怎麽会杀人?就算是我杀的她,又怎麽了,总之我们都出不去了!要麽就是被这金沙活埋而死,要不就杀个鱼死网破,左右还能活一个。”
混乱中照明的长明灯不知被谁拨到地上。厨具库陡然陷入黑暗,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尖叫声不绝于耳,因此其中有一个格外凄厉的惨叫声被掩饰住,但是血腥气却渐渐溢了出来。
冯般若心道不好。
许久之後,才有人重新把灯油放到灯架上。血腥味格外刺鼻,因此衆人循着来源看去,竟有一个少女已然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靠得最近的那个少女见此惨状,更是破喉嘶叫。人群之中竟还有人小声抽泣起来。
除去乐器库的一人,王家女一人,如今厨具库的一人,一息之间,十六人竟只剩下十三人了。
“既有黄沙又没有食物和水,这些金银玉石也填不饱肚子。我们会活活饿死在这儿。”有人惊惧道,“不消两日,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地上新死的少女容颜秀丽,双目圆睁,面上的表情定格,是不可置信。
她是被长刀刺中胸口而死,自口鼻胸腔流出潺潺的鲜血。此刻昏暗的厨具库中挤了十四个少女,仿佛是这个墓室里最安全的所在,但唯有这个耳室血腥飞溅,既能听到有人干呕吐出来的声音,又能听见有人惨叫不绝。
血水浸湿了金砂,浸出小小的洼地。
少女们又意外发现,浸满水的金砂会变得更沉,渐渐陷落下去。如果可以保证有足够的水,想必就不会被金砂淹没。
有人开心地喊叫起来:“我们有活路了!我们不会被活埋了!”
一时间,有两三个少女壮着胆子上前,肢解开她的身体,更多鲜血流淌在地面上,要不了多久,竟还真被她们炮制出一个狭窄的低洼地。
炼狱莫过如是。
冯般若看得目瞪口呆,血液潺潺而流,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想要干呕。她吐了一阵,却也没吐出什麽东西。只是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她们怎能如此?”
“不过是人在绝望中所燃起的求生之心。”郗道严垂下眼,轻声道,“布局之人就是要看到我们自相残杀,就是要看到人相食。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即使杀到最後一人,他也必不会放我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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