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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露水集的传闻（第1页）

“露水集”三个字，如同带着倒刺的钩子，一旦从意识的深渊里钩出，就深深扎进血肉，再也无法摆脱。积分危机像一把抵在后心的尖刀，推着韩风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那片被浓雾和危险笼罩的领域。

他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捕捉何大柱酒后的醉话。他开始像一个最精密的间谍，调动起所有的感官和前世积累的信息处理能力，有目的地收集关于“鬼市”的一切碎片。

每一次去街道办帮忙，他的耳朵都竖得像雷达，捕捉着办事员们闲聊时任何可能相关的字眼。

“听说西边又端了个‘老鼠窝’？抓了好几个！”

“可不是，胆儿太肥了！敢在眼皮子底下搞‘自由市场’！”

“唉，也是逼的…不过那地方，乱得很，听说还有抢的…”

“老鼠窝”、“自由市场”——韩风的心猛地一跳，这很可能就是“露水集”的代号！地点在西边？但具体是哪里？他不敢多问，只能默默记下。

打水时，他刻意在公用水龙头边多停留一会儿，听着邻居大妈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老马家的二小子，前些天半夜回来，神神秘秘的，兜里好像揣着东西…”

“嘘…小声点！别是去了‘老槐树’吧？那地方邪性！”

“可不是！上个月老刘头去碰运气，差点被穿制服的堵住！跑丢了一只鞋！”

“听说还有‘地头蛇’收‘保护费’？不给就抢？”

“老槐树”——一个关键的地标！还有巡逻队（穿制服的）！黑吃黑（地头蛇、保护费）！这些信息碎片拼凑起来，勾勒出一个更加凶险也更加具体的轮廓。

他甚至开始留意胡同里半夜出入的动静。偶尔，在死寂的凌晨，会听到极其轻微、刻意压低的开门声和脚步声，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胡同深处。这些行踪诡秘的人，很可能就是去赶“露水集”的！

收集来的信息越多，韩风的心就越往下沉。

地点：常在变动，但“西边”、“老槐树”是高频词。隐蔽，偏僻，通常在城乡结合部或废弃场地。

时间：拂晓前！寅时左右（凌晨-点），天将亮未亮，露水最重时，故名“露水集”，也便于散去。

规矩：现金交易！不问东西来路（也绝不能问），买卖全凭眼力和胆量。沉默是金，讨价还价也需压低声音。交易完成，立刻走人，绝不停留。

风险：

巡逻队（最大的恐惧）：打击投机倒把的执法者，神出鬼没。一旦被抓，轻则没收、批斗、劳改，重则…不堪设想。

黑吃黑：鱼龙混杂之地，必有地痞流氓。被抢、被骗是常事，甚至可能危及人身安全。

假货陷阱：东西来路不明，真假难辨，打眼是常态，血本无归。

听来的故事：每一个都让人心惊胆战——某某被抓进去就没出来；某某被抢了钱还被打断了腿；某某买了块“金表”结果是铜的涂了层金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韩风的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那黑暗中的鬼市，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着诱人的食物香气和毁灭的死亡气息。

就在韩风被这些恐怖传闻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对“老槐树”的具体位置依旧模糊时，转机出现了。

这天，他照例去街道办整理旧报纸。关大爷依旧坐在杂院中央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当韩风心事重重、眉头紧锁地从他身边经过时，关大爷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耳语般，毫无征兆地飘了过来，清晰得仿佛直接响在韩风的脑海里：

“西直门外，老槐树下，寅时正刻，露重霜寒。”

十二个字！

地点：西直门外，老槐树！

时间：寅时正刻（凌晨四点整）！

氛围：露重霜寒（点明环境特点，也暗喻风险）！

这无疑是关大爷精准投递的情报！言简意赅，却价值千金！

韩风脚步猛地一顿，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更不敢去看关大爷的表情，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喉咙里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巨大感激和紧张的回应：“…知道了，谢关大爷。”

他快步离开，后背却仿佛能感受到藤椅上那道锐利而复杂的目光。关大爷不仅看穿了他的意图，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递来了这柄打开鬼市之门的、同时也是悬着利刃的钥匙！这情报是帮助，更是考验。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全看他韩风自己的“道行”了！

感激如同暖流，瞬间冲淡了部分恐惧。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具体、更迫近的紧张感。西直门外…老槐树…寅时正刻…那传说中凶险莫测的鬼市，终于从模糊的传闻，变成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充满致命诱惑的坐标。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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